“阿嚏——”廷牧打了个喷嚏。
廷牧的妹妹长亭把酒坛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她皱着眉头对他道:“叫你不要贪喝,还喝,这下喝出毛病来了吧!”
廷牧伸手就要夺长亭手里的酒坛子,他为自己开脱道:“今日又没什么客人,不喝酒做什么?”
长亭把酒坛子放到架子上,她背对着廷牧道:“正值丰收时节,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丰收,自然没有时间过来与你厮混。你看,鹿神那把老骨头,平日连喝个茶都要我端过去伺候,这会子,句芒只不过坐在高台上指导着旁人丰收,他就屁颠屁颠地赶去帮忙,也不说自己腰骨疼痛、老骨头散架之类的话了。我看他今晚回来,还要不要我替他端茶倒水。”
廷牧啧啧地叹了口气,“长亭啊!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作为晚辈,一定要照顾到老年人的心理需求。鹿神与句芒,从小一条裤腿长大,如今年迈,都混得个没人要的下场,心灵上肯定是少了很多寄托!鹿神角上有几个分叉,句芒知道的比你我二人还要清楚。今个儿鹿神只是腰骨疼痛,好歹腿脚能动,自是要去的,赶明儿他要是摊在床上不能动了,你我二人抬也要把他抬去帮句芒。所以,以后万不可再说这么无理的话了。”
长亭转过身“咯咯”笑了两声,“鹿神总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懂事孝顺,待人和善,让我向你学习。若他知道你在背后这般说他,不知做何感想。”
廷牧趁着长亭背身时重新拿了一罐酒,还没来得及拆封,已被长亭发现了。她毫不留情地把第二罐酒坛子从廷牧手中夺过来,她用力地把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搁,“都是那时候惯出的毛病,那时我千不该万不该纵容你过来和鹿神喝酒。”她从桌子上拿过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廷牧跟前,“这是我新酿的药茶,喝了它提神醒酒。”
廷牧端过茶杯在鼻尖绕了一下,颇为欣赏地说道:“我妹妹这般心灵手巧,我断是舍不得让她嫁人了。”
长亭推了推廷牧面前的杯子,“少贫嘴,快点给我喝。”
“掌柜的,可有酒喝?”
门外,传来魅惑的冥冥之音。
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高挑秀雅的男子微昂着头站在酒馆外头。衣服是上好的冰蓝色丝绸,如水般地冰蓝色缎面紧密地包裹住他纤细的身材,发丝用上好的和田玉冠了起来,他的面孔被半透明的丝纱围了起来,像灵湖上飘渺的雾气,一吹即散。面纱之上是一双足以惑乱众生的桃花眼,他微微扬着下巴,交叉着把手随意地放在腰间。
那么不经意的注视,足以让人沉沦。
外面站着的非人非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廷牧现在是鹿神酒馆的二掌柜,不会将客人拒之门外。他站起身子来,招呼着苏典进来,“客官里面请,这面有家妹私酿的药茶,不知可否合客官的意。”
长亭用眼神示意廷牧,万不可将药茶给来人喝下去。廷牧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故意装作看不到,总之,他拿着茶壶,端着茶杯向苏典走过去。
“客人要的是酒,你怎可端茶去?”
苏典从门外走进来,像一束华美的光,将整个酒馆映照的华美无比,他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还真就伸过手把廷牧手里的茶杯接了过去。
廷牧笑脸相迎:“开门第一桩生意,免费给客官喝,算是图个吉利。”
廷牧接手酒馆多年,早学会了察言观色,来人妖冶俊美,光是围了面纱,早已比一般美人儿还要美,身世定是不凡。
神之围楼不过这么大点地方,若是来了一个外人,消息快的肯定比春日的野草长得还要快。可此人周身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高贵,身上无半点浮尘,连鞋履都是干净异常,他行走这么远的路还能保持如此干净利落,说明身手高强。
长亭本想走过来阻止廷牧,可她被苏典的容貌吸引住了,苏典就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能将美诠释的如此惊心动魄,就算是蒙上一层面纱,他也是俊美的有些过了,长亭不想让他喝药茶,又十分期待他喝下药茶时掀开面纱的一瞬。
终于,苏典举起杯子,长亭期待的那一刻到了,苏典却突然转过身去,将药茶一饮而尽。
看不到苏典的样子,长亭终于在一瞬间恢复清醒,她连忙说道:“不能喝,那是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