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没有思念他,我明明……没有因为他的离开撕心裂肺地放纵自己。
我明明没有……
突然,原本平静的思绪狂风大作,红色少年清秀的脸庞在狂风肆虐中化成一缕捉摸不定的青烟,消散在无垠的时光里。
留下的,只有赤松子面前发呆的长亭。
少年……
是不是曾有个少年?伸长了右手,天不怕、地不怕地高声叫喊。
少年……
是不是曾有个少年?带着面具召唤海天之门,拼了命地去救自己心爱的人。
少年……
是不是曾有个少年?陪她度过了最美好的年少时光。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什么也没有剩下呢?
赤松子抬起手在发呆的长亭面前晃了晃,“我们走吧!”
赤松子走进酒馆时,气氛很凝重。橙色的阳光透过窗柩洒落在一个弯曲着的壮实身躯上,他体毛发达,身躯高大,俨然是人们眼中令人生厌的怪物。赤松子推门而入时,怪物只浅浅望了他一眼,又低过头继续盯着川红看。他容貌丑陋,眼神凶恶,可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凶神恶煞的人,独独被川红抓住了眼中的柔情。
她低下头,柔情一笑,万般疼痛,仿佛一下被稀释了。
有秋在,再痛又何惧!
鹿神见赤松子过来,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他站起来将他拉过来,“你快过来看看川红脚上的伤,万不能留了祸根。否则——”他看了一眼蜷缩成一摊仍旧庞大的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有些人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想要了。”
榎的眼皮动了动,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川红看。
神之围楼并没有人间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况且医者无年龄性别之分。赤松子搬了个矮凳坐到川红对面,长亭出去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廷牧赌气地站在后门不肯进来,阿方识趣地端着一盆热水放到赤松子身旁,盆上,挂了一方汗巾和一大摞柔软的布。
川红的伤并不是新伤,脚踝上的血已经凝固,呈暗色。赤松子试图揭下麻布时,意料之中的发现麻布和皮肉长到了一起。
他把剪刀放在热水里烫了一下,剪掉脚踝上多余的麻布。
“我上次放在你这里的天竺葵粉末呢?”赤松子扭头对廷牧说道。
廷牧常年跟着祝融出去,风里来雨里去,难免受伤。赤松子便自学了医术,替他俩治疗。
天竺葵有麻醉作用,可缓解疼痛,为了给廷牧备用,赤松子放了不少药在这里。
廷牧生秋的气,为了别人的脚踝搭上自己的眼睛,真是分不清轻重。可这天竺葵粉末只有他知道在哪,他不拿就不能治疗川红的脚踝,川红脚踝治不好,秋就不肯治疗眼睛。
转来转去,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廷牧一咬牙踏进房间,从最上面的隔断里拿出天竺葵粉末。
赤松子将天竺葵粉末洒在了用热水化开的带血的麻布上,过了片刻,他和鹿神拉起了家常:“我来的时候句芒脸色可不好。”
鹿神眯起眼睛,不以为意道:“他天生就长那样,你不要在意。”
赤松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轻声“唔——”了一声,他抬起头,正经地说道:“我看未必,今晚,你必是要输他三局,方才能消了他的气。”
一听到下棋,鹿神乐呵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棋艺,就算让子,我都很难输他。真不知……怎么会有人棋艺那么差。”
川红无事,仔细地听他们聊天。
原本,川红以为他们是在讨论如何和句芒道歉,听到后面,才发觉他们根本就是在损他。
越是损,越是铁。
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呢!
赤松子看着时机刚好,毫不犹豫地撕掉了川红脚踝上的麻布。
对于伤痛,慢慢磨并不会减少痛苦。只有将腐烂彻底挖去,它才能真正长好。
突如其来钻心的疼痛,让川红疼得差点飙泪。可就这么一瞬过后,川红却突然安心起来,她明白赤松子的良苦用心。
人对于一份即将到来的疼痛有未知的恐惧。可当一份未知的疼痛袭来时,人的表现往往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赤松子丢掉带血的麻布,有些责怪又有些怜惜地说道:“这样包扎,容易感染。以后,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