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桑德拉微微侧了侧脸,感觉到青鸟身上柔软衣领蹭到了自己的脸上,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过了她的脸颊一样。她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崩塌,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肩窝之中哭的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有偶尔会有像是窒息一样抽噎着的短促嘶哑的音节漏了出来,很快就被滂沱的泪水吞没。
“那些声音……”
她哭着含糊的说道,声音被泪水浸泡的软弱而又痛苦。
“那些声音……”
桑德拉蜷缩在青鸟的怀抱之中,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了一样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痛得她无法思考,痛得她无法停止哭泣。
“好疼……”
所有因为恶鸟而死的人在恶鸟的魔力包裹住她的一瞬间,就将死亡之前的所有负面情绪以及痛苦绝望尽数传达给了她。像是盘亘在耳旁凝结成霜的诅咒,纵然她蜷缩起了耳翼也依旧能够听到那些饱含怨恨与不甘的嚎叫。
“看来你难以做出抉择啊,小野兽?”
恶鸟在和黑鸟的斗争之中抽出空来朝着桑德拉和青鸟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这么朝着桑德拉问道,但是黑黢黢的杏眼却逐渐阴沉了下来,像是霜冻的湖泽,透出冷沉沉的寒意。
黑鸟的战斗本能何其敏锐,几乎是在恶鸟朝着桑德拉他们望过去的时候,一扇旋转着的像是铺满了镜面的棱体就将青鸟与桑德拉层层包裹在其中,险而又险的将那些猛然刺穿地表生长出来黑色荆棘藤阻挡在外,光洁的棱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划痕和一连串飞溅开来的魔法粒子。
“啊……小黑鸟,”恶鸟转了转眼珠,将视线落到了黑鸟身上,唇边扯开不怀好意的弧度,轻声细语地朝着她说道,“还是说,我现在应该叫你达芙妮?”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会关心人的……还是说,你现在也沉浸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面不可自拔了?”
“关你屁事。”
达芙妮——或者说黑鸟的回答相当粗暴,两队对腕翼在她的手腕边上扑扇着,快速地调动着周围能够被她汲取到的魔力为她供给,以此来支撑起她像是炮火一样朝着恶鸟以及她的眷属种族覆盖过去的魔法。
只是她虽然情况比青鸟稍微好上一些,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抗黑鸟光靠一个只能勉强依靠现在这个普通的,甚至都没有多少对魔力容纳亲和性的身体的她是做不到的,她能够支撑这么久还是多亏了之前端掉了恶鸟那些为她自己贮藏备用的魔力源,但是在她这样的铺张之下——虽然她已经尽力在节省了,但是要将恶鸟那些部族逼退,耗费的魔力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她现在能够调动的魔力已经快要见底了。
说到底想要把两个世界恢复原状——或者只是维持平衡,又或者是把恶鸟驱逐出去——不管是哪个目标,都需要桑德拉自己来动手。
黑鸟才不会相信恶鸟嘴巴里面那个诅咒只能够转移一次的鬼话。
作为一堆同位体之中最擅长睁眼说瞎话并且以语言为媒介构建魔法以及诅咒的那一个,对恶鸟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着单方面无法解除只能够转移的诅咒。可是恶鸟如果铁了心不给桑德拉解除诅咒一定要逼她做出个选择,不管是她还是青鸟都做不到解除诅咒这种事情。
毕竟之前被迫死亡的四十三个同位体已经证明了,恶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哪怕桑德拉——这个桑德拉是这些多元宇宙以及平行世界之中唯一一个可以构建起世界,并且与他们一样拥有着“世界”这个特殊性的那一个桑德拉,恶鸟也有很大的可能能够亲手把桑德拉给毁灭。
在那四十三为被她所逼迫致死的同位体之中,也曾经有过几位被恶鸟拘禁起来。
有的亲身感受着自己被剥离出自己的世界之中,见证了恶鸟的部族一点一点摧毁了自己的世界,在绝望之中随着世界的毁灭而步入死亡;有的在自己的世界被恶鸟摧毁之后,被她强行拘禁在除了恶鸟与她本身的空间之中渡过了数百年的岁月,精神崩溃之下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最后被恶鸟遗弃在永暗的无人之境之中枯等至死;也有的被恶鸟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虽然最后硬生生挺了过来成功出逃,但是被摧毁了自我世界元气大伤的她最终也没有熬过折磨,在将信息通过魔法传递给他们之前就已经因为过度虚弱永远的湮没在了群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