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正面朝地摔了。
幸亏这是雪地,要换成水泥地恐怕我鼻子要给撞歪了。
挣扎着爬起来,背后压着个人没法利索的行动,终于又迈开一步了——
啪。
如此反复几次,我彻底不想起身了。
在雪地里行走比普通的行走更费体力,何况还带着个体重估计是自己两倍的侠客?回头看了眼自己行进的路程,一个坑接着一个坑,近半小时里也就走了一百米左右。
自我放弃的抱着腿坐在雪地上,侠客的身体还靠在我背上,脑袋枕在我的肩窝,鼻翼间喷出的热气很快便染红了我的耳朵。挠了挠耳朵,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侠客的脸,回忆起之前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白嫩嫩的,还软乎乎的。于是手指开始不安分了。
乐不思蜀间,手指突兀的被人握住,肩膀上的重量随之一轻。转头便对上侠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哟,你醒啦。”
“要是我不醒,你还要坐在这里多久?”
“坐到有人来营救……”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滑雪场的高层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之前风雪未停还不好说,现在早就没有下雪了,说不定在我们昏迷期间许多人都得到了救援……嗯?不对,侠客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坐了很久?
侠客沉着脸,估计还在思索我上一句话。良久,他叹息:“你好歹有点危机意识啊。”
我木木的摇了摇头:“侠客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是啊。要是再晚一点你说不定真的要在这里坐到别人来救。”说着一把将我从雪地里提了起来,“走吧,这里距离营地不远,我算好了距离的。”
“哦。”
“……”侠客转身将手放在我额头上,关切的看着我:“林林你是不是被冻着了,感觉比以前更呆了。”
我轻轻拍开他的手,“不要变着花样骂我傻。”我只不过是有点气还有点累而已,既然早就醒了,为何在我一步一摔的时候不出声?
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僵硬,轻轻扯动会有轻微的疼痛,恐怕面上早就被冻得青紫了吧。
倒不是埋怨,也不是矫情,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没事了,为什么不说出来省的我花这么多力气还瞎几把担心???
侠客看着自己停留在空中的手一愣一愣的,半晌,不容分说的拉过我的手,带着精疲力竭的我向那片绿色行进。没有半点气力的我实在没法挣脱开来,光是大步向前走就足够花光我所剩不多的体力。
哎,战五渣的悲哀。
一路上沉默蔓延。
时间流逝异常缓慢,明明那片绿色就在前方不远,可我却觉得距离一点儿没缩小,手脚已经没有知觉,就连被侠客包裹住的那只手掌也没有任何温度传来,前方的世界太过朦胧,有点困,想睡觉。
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滑雪场的休息中心,身上搭着一件西装,瞧着很熟悉,是我老爸的。
见我醒来,我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松了口气:“林林你可得好好感谢侠客,要不是他,你就一个人发着烧倒在雪地里无人问候了。”
抽了抽嘴角:“我发烧了?”
“低烧,还好回来得早,不然就麻烦了,原因应该是大量出汗之后着凉了。”说着说着,身为医生的妈妈开始念叨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做运动出了汗也不要急着脱衣服会感冒的我又不是没有跟你讲过……”
我翻了个白眼,倒头想继续装作人事不省的样子,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妇人的抽泣声以及质问声。
声音怪熟悉的,我沿着方向瞧了过去。是我二姨。
我能感受到我妈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青之还没回来……”
我怔了怔,下午四点索道开放,过了不久便发生了雪崩,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被困在了雪场的某个地方,有的人逃了回来,有的人被救了回来,而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的——
七个小时,很难保证没有发生点儿什么。
若是换作我现在还没回来,可能声嘶力竭的就是我妈了。
青之是我姨父跟他前妻的儿子,我二姨早年被诊断出没有生育能力,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将青之视如己出,然人到中年,各种毛病出来了,对待青之也越发严厉,青之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二姨对他太过刻板,若是青之能看见现在二姨的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