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夜华的婚约不是天族与青丘定下的么,还是折颜与父亲亲自与前任天君说的媒,”白浅疑惑道,“你说的来历却是何意?”
玉清微笑道,“自然不是这般简单。”
她站起身来,走至碧云珠下站定,“穷我之力,还能还你的也不过是成亲前的记忆罢了,此刻便还与你罢。若想取回剩下的部分,就要靠你自己了。”说罢抬起手一挥,余下的四颗明珠已碎了一颗,化为点点流光映入白浅的眼帘。
白浅对自己的这一桩婚事从未有过丝毫疑虑,虽得回记忆后也想过当年折颜为何应许了天君将她的未婚夫婿换人这等荒唐的提议,却也觉得这委实与青丘的作风甚是相符,便也没有多想。只是记忆回归的此刻,见着壁障外折颜初见夜华时的神色,她却有了困惑。
“折颜为何要如此做?”她侧着头问一旁的玉清。
玉清却不言语,只一拂袖,折颜心里的计较已让白浅听见。
“这太子生得这般模样,元神竟也与墨渊如此类似,想来定是有些渊源。小五在青丘守了墨渊七万年,墨渊若不能醒来,她与太子成婚,倒也算全了她一心相守的心意。”
白浅心头大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似是思虑了半晌,开口却说起了另一件事,“玉清,我且问你,你如何能知晓折颜的想法?”
玉清展颜笑得甚是欣慰,“问得好!你终是问这问题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察觉不到,还在苦恼待何时告诉你呢。”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你在昆仑虚学艺之时便总被墨渊说爱偷懒,这些年过去也不见长进,自然不明白我的功用。想来当年若水河畔的司音上仙若有今日这等修为,也不至一扇过去,只扇倒几个翼族士兵而已。这等大材小用,也委实亏了昆仑虚法器震慑四海的威名。”她慢慢踱到壁障前,目光幽然不见底,只伸手轻触在壁障之上,“我自有形那日起便与墨渊在一处。他炼制法器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时长日久,我便发现自己能轻易摄取他所思所想。”
“摄取……”白浅细细回味着这个词,似有所悟。
“对,就是摄取。”玉清轻声道,“摄取所见之人的所思所感,摄取宿主的仙气修为,如此这般。”她顿了顿,似在思索要如何措辞,“我的能力全然不似昆仑虚的法器。无论是轩辕剑还是东皇钟,俱是那般秉正忠直。故此墨渊时常自省因何会炼出我这般性情的法器。于炼制之初便时常告诫于我,要我修身养性,不可任性妄为。然他却并不知晓,我的功用并不全是摄取,还可归还。”
“归还?”白浅一头雾水地看向玉清,颇不明所以。
“正是归还。他人若以十倍法力击来,我便以百倍归还。”玉清徐徐道,“主人修为越高,我便越能发挥这等用途。便是三清来战,但凡有你今日这等修为,一旦我解开了封印,也是不怵的。”
“既有这般能耐,你又何以被碧云珠封印?”白浅说出了她的疑惑。
“因我与它系出同源,道法相克。”玉清叹道,“碧云珠若非墨渊所做,断然无法克制于我。”
白浅听她如此说,终是点了点头。想起刚刚折颜的所思所感,不由得又默了一默。
壁障外的往事仍在继续。她瞧见金莲化了人形,投生天宫,也瞧见了他被金睨兽所伤化了原身为她所救,为与她在一处假装受伤倒在她的面前。她注视着她在凡间枯等他的日日夜夜,还有他明明有婚约在身,却执意要与她行的合卺之礼。她尚不能消化为何自己能那般天真信了他的话,便被天宫那难熬的岁月彻底击垮。到后来她望见那漆黑中的一片茫茫血色,还有诛仙台上解脱的一跳,终是明了了一切的始终。那之后的一切她似已想通,喝了忘情之水,与他的再遇,他眼中失而复得的欣喜,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在看旁的人演绎一场场欢欣苦楚,煞是精彩,却于己无干。直至墨渊甦醒,夜华却祭了钟。
“你可想通了么?”玉清轻声问她。
“想通了又如何?”她低声浅笑,神色却黯然了些许,“左不过是一场阴错阳差的孽缘。若还有留恋,当日我便不会去跳那诛仙台,想要了断一切。结魄灯碎之时,我便已有了计较。他去之后,我整日醉生梦死,也不过是念着逝去之人的好。”她顿了顿,垂下头去,“纵然知晓这些,又有何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再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