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却见着那人极惊恐地奔来,而她尚未理清他为何如此,身体便已站立不稳,向后坠去。她这才想起,这巨石之外乃是万丈悬崖。心顿时提了起来,只尚未叫出声,身体已经被那人一把捞了回来,紧紧抱住。她恍惚间听得那人气急败坏地低声道,“方才我若再迟疑一瞬,你便跌落那断崖了!为何喝了这么多!”她却迷迷糊糊地浅笑着瞧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不待他反应,便微闭上眼,重重地吻了上去。她感到那人身体似僵了一瞬,心下笑个不住,更加重地于那薄唇上辗转,终于在她照着唇角咬下之时,那人似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紧紧地闭上了眼,照着她的唇压抑地吻了回去。她愣了一愣,便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了些许,微侧过头去,撬开了他紧闭着的泛着淡淡铁锈味的薄唇。那人拥抱的力度似加大了些许,手臂也似微微震颤着,至后来他似已渐渐沉浸于她的热情之中,抬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旖旎缱绻,如梦似幻,似幻又真。倾心的触碰已盼得太久,便借着这醇酒,这皮囊,卸下一切,片刻沉醉……也好。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白浅委实记不大清了。那夜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离开他唇边之后那个响亮的酒嗝,以及他一声微不可闻的沉沉的叹息。
他垂目瞧着她歪着头睡去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她抱起,向屋内走去。
方才将她放回房里,拉上被子与她盖好,便掩了门扉,独自向屋外行去。
独立中宵,一夜无眠。
第20章 虚花悟 之六(上)
翌日清晨醒来,她的头还很痛。翻身下床之时一阵猛烈的眩晕,堪堪扶住了门框方才站稳。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味,连带着胃里一阵翻腾。酒虽是个好东西,然则夜里醉酒,翌日的宿醉却极是难熬。她强压下反胃之感,盥洗了一番,往厨房行去,预备寻些水解渴。
屋内屋外看不到人影,只在厨房处有一丝光亮。她自门外见着他于厨间忙里忙外,整个人收拾得极是规整,一丝不苟,一瞬间有种墨渊的错觉。
他见着她时手中顿了一顿,眼神闪烁了一瞬,方才淡淡道,“怎起得这么早?”
她打着呵欠,微笑往灶下坐了,“渴了,来寻点水喝。”
他无奈地摇摇头,往一旁端来一只碗,递给她,“快些喝了。”
“这是?”
“醒酒汤。”
“真是帮大忙了,”她笑着接过,双手捧着。碗里的醒酒汤已放得凉了,她便一口气喝了大半。“好酸!”喝完直吐舌头。
“怕酸就少喝一点。”他一边搅着锅内,一边道,“喝酒伤身。”
“你这般自律,为何会藏着酒?”她一面喝着碗内剩下的醒酒汤,一面望向他。
“那是师父当年留下的。”他将锅内的清粥盛起来,“他酒量虽好,却不好酒。我自小不爱此物,便搁在那处了。”
“对了,老听你说师父,你师父却是何人?”她颇为认真地问道。
“他只道我极有慧根,要我从他修炼道法。”他淡淡道,“临终前,他说与我这番师徒之缘已尽,他日若欲与他相见,便往禹余天去寻,到时再一道品茗叙旧。”
“禹余天……”她一愣,“上清境?!”登时又低头沉思道,“原是那位天尊……那寒水剑想来也是……”
他见着她如此,只摇摇头,“快些吃罢,再晚这粥便要凉了。”说罢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淡淡道,“这落霞山巅,便是盛夏时节,清晨也极凉,当心着凉。”
她点点头,“那我便不客气了。”
她笑着盛了粥递与他,方才替自己盛了一碗,轻喝一口,淡淡的清香令她食欲大开,又就着小菜喝光了一碗,方才满足地放下碗筷。
抬起头的瞬间,她发觉他注目的视线在一瞬间移开,默默低头吃饭,只神色仍是淡淡的。她心底思忖了个来回,想来定是他因着昨晚的吻有些不自在,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愣头青果真纯情得很,改日好好与他诉上一诉,这几日便由着他纠结一番,倒也有趣得紧。
饭后她方收拾了锅台,便回头与他道,“左右无事,不如教我些剑术或琴曲,可好?”
他默了一默,回头看她之时,已柔和了眉眼,“也好。剑术防身,来日若遇上危难,也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