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大帐外,便见着他空着手自帐中出来,沉着脸,面色极是难看。
子阑见着白浅,也不答话,只向外行去。
白浅见着,颇有些莫名,便掀起帷幔,走入帐中。
帐内墨渊正靠在榻上,东华在一旁坐着,正在与他谈着话。两人见她进来,便停了下来。
白浅讪讪道,“帝君,师父。”
“怎么了?”
“方才二师兄做了醒酒汤,我来看看师父可喝了。”她笑道,“不想帝君也在。可打搅到你们了?”
“无妨。”他柔声道。
她将空碗取了,便告了退,自帐中退了出来。
方才回至自己帐中,便见着子阑黑着一张脸,冲上来一把拉住她,满脸怒意,“胭脂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第25章 相留醉 之四
白浅因胭脂是自己要她往青丘去,方才演变成后来被劫,还枉自断送了性命,往日不提便罢,今日子阑一提起,便复又椎心般痛。当日墨渊得知此消息,因怕子阑伤心,便未曾将此事告知于他。之后战事一起,她亦将此事暂且放在了一旁。
“十七,你究竟为何不告诉我!!”
她鼻间酸涩,喉间一阵哽咽,眼眶也红了,“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
“只是师父不让你说?”子阑退了一步。
“你彼时伤重未愈,师父怕你听了难过,方才未告诉你。”她垂首低泣,“并非师父刻意相瞒。”
“所以,师父不言,你便也不语?!”子阑心如死灰一般摇头,退至一旁凳子旁,颓然坐倒,“是我负了她,害她一人在翼界、凡世辗转……”
“师兄……”
“当年她上昆仑虚来寻我,问师父可曾责怪过我为她炼丹,问师兄们是否因她的事为难过我……”他红着眼,喃喃道,“她只是关心我的近况,而我却……”他泪如雨下,“我却要她日后莫要再来寻我……那日在青丘与翼界交界,她只顾着应儿,魔族凶猛,她生生替我受了一剑!我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她被带走,却什么也做不了……没曾想,那一面,竟是永诀。”
她念起胭脂的善意,眼泪亦止不住,“是我不好,不该要她去青丘。我总想着,离应横竖是玄女的孩子,大哥大嫂念在玄女面上,亦会好好待她,总归是个去处,比在凡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强。哪知魔族竟……当日我若不曾要她去青丘,而是将她与孩子一道带往落霞山住下,或许便能躲过此劫……”
子阑红着眼,略收了泪,稍稍平复了些许,方摇摇头,低声道,“十七,不是你的错。你要她往青丘去,亦是好意,只不想魔族这般神通广大。师父不让我知晓,原是怕我伤心。你遵着师命,我却还对你恶语相向。”
“师兄,莫需介怀。只是此事,切莫让师父知晓。”
“你是说……”
“师父身体抱恙,方才歇了一日。折颜说,三日内万不可动气。”她吸着鼻子,“对了,方才你说炼丹,是何时之事?为何我未曾听师兄们说起?”
“此事只二师兄一人知晓,是我央他不可说出去。其他师兄如何能告诉你。”他微叹道,“当日她取得神芝草,欲救应儿,哪知那神芝草须以我昆仑虚炼丹炉方能炼成。为翼族炼丹,乃是于师父的不肖。我当日在炼丹炉前立誓,此生长守无妄海,再不与她往来,以此谢罪。乃以半生修为炼成丹药,并一张调理方子,一道送与她。”
“所以离镜的孩子才会……”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前尘旧事,终是我负了她,害她至此。”他惨笑道,“或是我有违当日誓言所受的天罚,也未可知。”
他回首望向帐外,一片刺目的日光倾泻进来。
他轻声道,“十七,我走了。”
那身白衣于日光中摇曳着,终是消失在眼中。
后来白浅总在想,或许就在那一日,这位与她一道上昆仑虚拜师学艺,一道替凡人摸骨算命,一道打闹争吵争锋相对的十六师兄,便已下定决心,立誓要不顾一切替胭脂复仇。
酒宴后第三日,一直高挂免战牌的魔族忽而有了动静。据说苍之魔君只带了五千余众,于崇吾山下挑战。央错因见他人少,且听说苍之魔君甚弱,又因大捷之时诸将皆立功在身,只有自己守营,并无尺寸之功,是以此番便颇有争胜之心。他向东华要了一万兵,前往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