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又惊又喜,起身奔向他,因见着他衣衫单薄,转眼又变了脸色,“折颜上神前日方还嘱咐弟子们,说师父如今亟需静养。师父,病体稍可,更须防着风寒侵体啊。”
“无碍。”他淡淡道,“对了,十七可醒了?”
长衫愣住一瞬,不禁暗暗叫苦,师父醒来果真第一件事便要问十七。要是说漏嘴,可要闯下大祸了。可若不照实讲,到时师父追究起来,亦是难捱。前思后想,左右为难。
他索性一咬牙,“师父,十七她——”
正说话间,眼瞅着折颜远远地过来,他便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喜出望外地喊道,“折颜上神!”
墨渊一转身,便见着折颜面色沉沉正向他走来。“你怎么起来了?”
“今日觉着似好转了不少。”他徐徐道,“十七可醒了?”
折颜顿了一顿,回头去瞧长衫,见他一脸得救的神色,心下已明了了几分,便叹了一口气道,“那日过后,又过了这许久,还是老样子。”
墨渊一敛眉,“为何?”
“我亦观察了好些时日,”折颜叹道,“然则全无头绪。”
墨渊沉默着,神色愈来愈沉,眉间亦渐渐积满愁绪。
“你不必忧心。小五一向康健得很,或是损了些,抑或……”
话未说完,便见着墨渊已转身疾步而去,他心下一急,出声道,“等等!”
那个单薄的身影已向着白浅的院子头也不回地疾步行去。折颜无法,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匆匆跟上。
长衫见着,暗暗叫糟,转身便去寻叠风令羽他们。
他疾步行来,方推开她的房门便见着狐后正在抹泪。见着他,连忙将泪拭去,勉强收住,方才和缓了面色,“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十七。”
他来至她床前,俯身看去,但见她形容甚是憔悴,面色苍白如纸,唇上血色全无,呼吸间气息极弱,似欲断绝一般。他沉住气,坐在床边,抬手搭上她的脉搏。那脉象浮而无力,极弱,他的眉愈发蹙得紧了。“折颜,”他沉沉坐于床边,仰首去看他,“你为何不说实话?”
“我……”
“十七这症候,原不是受伤之故。”他顿了一顿,低声道,“她迄今未醒,亦非因着魔之花。”
折颜默了一默,没想到他竟如此清楚,只硬着头皮得照实说,“不错。”
“那小五到底……”狐后急问道。
“小五这是,‘天人五衰’之兆。”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狐后难以置信地站起身,一把拉住折颜的衣袖,似听错了一般,“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言罢,泪如雨下。
叠风他们方才赶到,便见着这一幕,亦被震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好半天,他们方才离了房外,退至院中。
长衫不禁问道,“大师兄,‘天人五衰’是真事?我还以为只是……”
叠风叹了一口气,沉沉道,“看来十七此回是真的危险了。‘五衰四相,轮回侵逼’。神仙亦有仙寿,并非与天地同寿,于世间永存。无论是创世之神帝俊,抑或是父神,皆逃不过寿岁之尽。天福受尽之日,神仙亦难逃灾劫。轻者永生永世堕入六道轮回,重者羽化而逝。”
“那方才折颜上神所言,十七她……”
“无论是哪一种,皆难以想象会发生在十七身上。十七素日虽冲动些,到底还年轻,且不曾做过坏事,为何会遇上这种事?”叠风思及旧日重重,不禁悲从中来。
令羽正疑惑白浅因何会遇上这种事,蹙眉抬首望去,只见着青天高高在上,无边无际,一时只觉世事难料,变幻无常。正出神之间,却见着天边一只仙鸟嘶鸣着从天而降。那仙鸟赤首黑目,周身青色,煞是好看。那仙鸟自他们头上飞过,盘旋了几圈,遂飞入白浅房中。
折颜方才叹了一口气,却觉着此刻说任何词句,皆难以安抚狐后,不禁颇有些泄气。正沉吟间,便见着一只青色的鸟自门外飞来。
墨渊回首见着那鸟,微闭了闭眼,抬起手来。那青色的鸟直飞至他手臂之上,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