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灾九劫皆可趋避,”他沉声道,“你为何不肯说?!”
“你知道了又待如何?”她蹙眉道,“若要解她这番灾劫,必以同等代价相抵。如今你还剩下多少?还能拿什么来偿?”她回身去看他,“你若插手此事,便是能救回她性命,也必定应劫。这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
“只要她能平安。”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怒道,“你以为这样做是为她好?她若得救,你却应劫,她便永生永世要生活在没有你的孤寂之中,直至归于混沌。她当年等了你七万年,这一次你又要她如何?”
他默了一瞬,道,“她不会记得。”
“若有朝一日,她记起了一切呢?”她厉声道,“你要她如何面对?”
“一切的终始皆在我。”他沉沉道,“便是他日应劫,亦是情理中事。想来,她当能参透。”
西王母背过身去,只望着瑶池内那株睡莲默默出神。良久,方轻声道,“我果真还是无法劝动你分毫。虽素知你固执,却还是希望这一回你能听一句劝。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她回过头来,“她的反噬是因你而起,此事之后当有应验,暂且不论。若要救她免于堕入六道轮回,便须将她所欠一件件全还了。虽只两件,却是牵一发动全身,你要考虑清楚。”
“不必考虑了。”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她叹息道,“当年为了令你提前醒来,天族太子以四万年修为以及一只手臂为代价,替她取来神芝草炼成丹药。此为第一件。”顿了一顿,又道,“擎苍破钟而出,天族太子又替她出战,祭了东皇钟。此为第二件。你若替她还了,她因着那怀玉子的庇佑,便能安然无恙。”
“这两件亦与我有关。如何方能替她还清?”
“事情来到之时,你自会知晓。”
折颜寻来之时,便见着他面色已然缓和,一方碧水映入眼中,若秋水映月,熠熠生辉。
他回过身来,向着折颜淡淡道,“回去罢。”
回程之时,折颜问他,“怀玉子既不在小五身上,如今小五昏迷未醒,如何知晓去了何处?”
墨渊细细想了想,记起当初让叠风带了玉瑗与她作为新婚之礼,她半夜跑来昆仑虚后山寻他,说要好好珍惜,时时佩在身上,一刻也不敢忘。在落霞山之时,她身上尚佩着玉瑗。再见之日,她一双眼睛因在妙华镜前注目太久而几近失明,然则彼时怀玉子便已不在身上。当是她回返九重天这一段时间放在了何处,或是掉在了哪里。再一细想,自他归位之后,便一直忙于战事。她不见了玉瑗,竟也不急,想来这怀玉子当是放在了她甚是稳妥之处。然则九重天已被妺冉洗劫,玉瑗若在便罢,若不在,又当是一番曲折。
他叹了一声,缓缓道,“当是落在了九重天上。只是这九重天甚大,如何寻觅,当不是件容易之事。何况,妺冉方才洗劫了一番。”
折颜心下一跳,一丝不祥的预感渐渐浮起,“若说妺冉是为了消灭天君一家,却因何单单留下阿离活命?这其中是何缘故?她洗劫天宫,莫非便是为了这怀玉子?!”
“她若单为了怀玉子,又何须杀天君和一众宫人?”
“或许只是障眼法?”折颜蹙眉道,“不管怎么说,先回昆仑虚瞧瞧,再做打算。”
方降下云头,早有叠风等在大殿外。
他已在殿外来回踱了好几个时辰的步,大汗淋漓,见着墨渊与折颜,如见着救世主般迎了上来,拱手行礼,简单说明了两位尊神去后的状况。
原来前脚墨渊与折颜刚走,这边昆仑虚山下便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待他们师兄弟杀到山下,细细看来,原是一位衣衫褴褛的仙娥。那仙娥浑身是伤,泪眼婆娑,见着叠风他们,便跪于地上,泣不成声。叠风他们问她是何人,因何上昆仑虚。她边哭边说,她原是九重天上洗梧宫长升殿的宫女。叠风他们一听,原是曾经白浅宫里的宫女,便将她迎了进来。
至大殿之上,她方才细说了当日魔族洗劫天宫的情形。她名叫奈奈,原是伺候太子妃白浅的宫女,白浅离开天宫后,便专职照顾天孙阿离。天宫遭劫那日,她与阿离一道被抓住,尔后眼见着周围天君和诸多后妃一并罹难,最后只剩下阿离和她尚留着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