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一回想,蹙起眉,“莫不是軨軨?”顿了顿,“难怪这几日的雨……”
“不见则以,见则天下大水。”
折颜微叹,“好的不灵,坏的灵。对了,碧云珠何时可完成?”
“就在这两日。”他忽而又道,“若然有一日这碧云珠效力不足,昆仑虚还须劳你看顾。”
“你作何打算?”
“昔年若水河一战之后,我魂飞魄散。这昆仑虚因失了主人,连累小吾也一并死去,绝了一山龙气。如今昆仑虚后山尚存着梵天印,断不能有失。”
“你是说……”
“这昆仑虚之主的位子,我打算让出去。”
折颜听得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虽事有轻重缓急,无可奈何方才出此下策,然他终是守了昆仑虚二十余万年,一旦将这位子让与他人,谁都接受不了。他坐在一旁生了半天闷气,一句话也不说。
墨渊在一旁与他道明利害,他哪里能不懂。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问他,打算将昆仑虚交给何人。
“叠风。”
折颜微蹙起眉,“叠风虽做事沉稳持重,也算稳妥。然他资质平平,迄今亦只是上仙阶品。昆仑虚交给他,可能服众?”
“我已算到他四百年后当能飞升上神。”他微叹道,“在此之前,昆仑虚还劳烦你看顾。”
折颜微微叹息,“劳不劳烦,也看顾了这许多年。又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两日,折颜便依墨渊的吩咐,将叠风单独带来。
墨渊方才醒来,见着他亦不多言,只披了件衣衫,要他随他往后山去。
叠风撑着伞,随着他来至后山,却见他于断崖畔顿住脚步。及至他抬手一拂,一段直通山下的石阶现出来,一面吃惊,一面又疑惑不解。他在昆仑虚这许多年,竟不知这断崖处还有这等机关。
石阶浸了雨水,颇有些湿滑。他小心翼翼地下至谷底,抬首瞧去,只见着那株高大的优昙花树依旧挺直,枝繁叶茂,花朵于雨中更显晶莹洁白。
叠风初次到此,好奇心被勾起,四下张望不已。
方行至山洞外,叠风尚未看清,便见着一个白衣长发之人自山洞之中冲了出来,雨势如此大,竟也不打伞,直冲至跟前。他一头长发很快被雨水打湿,却恍若不觉,只瞪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墨渊。
墨渊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他一身湛蓝的衣衫下空荡荡的,身形又见清减了几分。
白衣人瞪了他半晌,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浑身上下已无半分干处,只冷着脸瞪着,不知为何,叠风总觉着他红着的眼眶似下一瞬就会落下泪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吾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分。
雨帘落在他的纤长的睫羽上,几乎令他睁不开眼睛。他一手指着叠风,声调已渐失控,“你带外人来做什么?!”
墨渊默默注视着他,半晌,方缓缓道,“小吾,你听我说……”
“我早就说过,你若如此,休怪我赶人!”他语气中已带着些微的颤音,“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山洞内,闭门谢客。
叠风于回去的路上一直想不明白,因何师父要带他至那处,那人又是何人,因何那般与师父说话。及至后来墨渊回到房里与他道明原委,他的反应比之陆吾神君也好不到哪去,只顾垂着头于一旁饮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以至后来墨渊说了什么,他都抽抽噎噎地不大听得进去。
墨渊见着他如此,料定今日不能将昆仑虚交接之事交代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令他一日后再来。
叠风神情恍惚地去后,他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趟简单的来回,他便已有些倦了。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尚有不少事未完成,他亦无把握是否能撑到那一日。
静下心来,调息运气数个周天,精神似恢复了一些。
碧云珠尚须最后一步方能炼成。须聚气凝神,断不能有丝毫分心。且取血这一步,若干法器皆须用上。彼年父神为炼制梵天印,亦取了不少。如今这碧云珠除了取血,尚须辅以若干年修为凝练。这期间若有分神,便有前功尽弃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