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老朽只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老君,十七她之后……如何了?”他微微颦眉。
说是放下,可究竟还是放心不下。
老君摇摇头,叹息道,“她……很不好。当日上神灰飞烟灭于若水,白浅上神接受不了,寻死无果,伤了折颜上神,险些入魔。幸得叠风上仙赶到,以上神所遗碧云珠将玉清昆仑扇封印,方才解了这番危机。可惜……因白浅上神失了神智之故,玉清昆仑扇失控,锦屏山崩,令凡间水患滔天,遭了大难。”顿了顿,长叹一声,“妺冉被东华帝君手刃,她死前吐露了魔之花的解法,需以寒月芙蕖上清晨的露水,饮上千年,方可化去。白浅上神甦醒之后,失了九万年的记忆。因不愿无故受人恩惠,为还天君人情,留在九重天上,与天君夜华一道历了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天劫,助他安然度过了此劫。虽则她已然因此成为天后,她却极固执地不肯与之成为夫妇。直至四百余年之后,叠风上仙飞升上神,继承了昆仑虚主人之位。昆仑虚易主震动,引发结界碎裂,被封印了四百余年的玉清昆仑扇飞上九重天,借白浅上神元神之力欲破除碧云珠之封印。最终十年之后,三清梵音法会开坛那日,白浅上神因我之故,破除了碧云珠封印,得回了所有记忆。最终留在了我的三十三重离恨天之上,随我修行至今。已然万余年了。”
他心下一阵紧缩,微微闭了闭眼,眉宇蹙得更深了些。
“已过去了一万年……”
“正是。”老君叹了一叹,“我也正是因着锁心咒即将失效之故,方至此间叨扰。上神可知神识何以方今才醒来?”
他微微摇头。
“昔日玉清昆仑扇于上神魂魄散落之际摄了上神一魂一魄于扇中。她固是护主心切,若非受了五火之伤,当能将上神的魂魄尽数收入扇中。可惜彼时她火伤严重,拼尽全力,亦只能将上神一魂一魄摄取。却正是因此,上神的魂魄飞入我离恨天的碧海却始终难以聚集。散得久了,神识亦难以自持,自行归于混沌。而上神殒身之时,神识乃先因着锁心咒之故陷入沉眠,之后魂魄方自散了。这便是为何,老朽算着锁心咒即将失效,方才至此相候之故。”
“锁心咒竟有时限……”母神感慨道,“只是这万年,确是太久了。”
“她七万年都等得,如今却等不了了?”父神淡淡道,“若果真如此——”
“好了,”母神斜了父神一眼,“如今墨渊已醒来,旁的倒是其次,你且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他知晓,想必他亦有些不少疑惑,比如你于东皇钟上所留之言,究竟意欲何为。他既遵着你的嘱咐做了,便有知情的权利。”
“便是你不提,我亦打算将事情细细说与墨渊知晓。”父神喟叹一声,回过头来看向墨渊,缓缓道,“一切的终始,乃是因一个梦而起。昔年帝俊创世,我与魔尊,乃是帝俊的直系后裔。我掌着四海八荒的天族之事,季仲掌着魔族。天族与魔族自天地初分伊始便一直相安无事。我与季仲因出自同源,因而某些时刻能力可相容。墨渊,你应当时不时便能梦见不久之后即将发生之事,且与将来之事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他点点头,“偶尔如此,却难掌控。”
“这预知能力,只可预知不久之后即将发生之事,却不可预知许久之后的事。你身上的预知能力,乃是因为父之故。只因你继承得不全,方才难以控制。而为父生来便能控制此能力。”父神凝声道,“事情还要从你母亲怀孕之时说起。自你母亲怀上你与夜华,不知为何,我便再也不能预知即将发生之事。此事颇不寻常,我便猜测,乃是因你们兄弟的干扰之故。你母亲生下你的那一夜,我一直无法预知未来的梦境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的梦颇不寻常,不仅极长,且预知之事,乃跨越了几十万年。”
“几十万年?”他微微一讶。
“不错。只可惜跨越太长,即将发生之事反倒看不清。”父神长叹道,“我于梦中见着你继承了昆仑虚之主的位子,见着东华成了天地共主……最终见着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被称为天君之人唤你兄长。由是知晓你母亲所怀的乃是双胞胎,且你还有一个弟弟。只可惜他却未得降生于世。然则我所见者,乃是必定会发生之事,且不可更改。我虽知复活一个已死之人乃是逆天之行,且将此逆天之行的传递与你,必定会坏了你的姻缘,却依然这样做了。其中曲直,非止因为此事必会发生,却也有私心在内。你性子太过仁慈淡薄,不可为君。东华心计倒做得天地共主,却必将天君之位相让。天君更迭,一个比一个更为昏聩自私,若不得将此位收回,天下必乱。夜华若得降生,便可将此任担了,四海八荒回归正统,方才是正道。既然此事已不可更改,便当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