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十几位师弟们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各自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墨渊微叹道,“这太清境本是老君清净之地,今日这般,却是因着为师之故。改日你们便随为师一道往兜率宫去,与老君坦承过错,负荆请罪。老君旦有责罚,不可推诿。”
师兄弟们方才尚担心将天尊的兜率宫闹了个底朝天不知如何收场,此刻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齐声道,“是。”
“都起来罢。”
众师兄弟见师父未有责怪之意,便放下了心,兴高采烈地围在榻下,与师父畅叙了起来。
一别经年,无数的前尘旧事欲诉与师父,左一句,右一句,七嘴八舌,个个雀跃,兴致勃勃。
“师父不知,当年大师兄历劫飞升上神之时,于后山为几道天雷劈得面色黝黑,头发卷曲。后昆仑虚震动,东华帝君与天君一道前来查看,彼时大师兄方才历劫完毕回转至前殿。那般形貌,委实在众仙跟前丢足了脸。”令羽笑道。
“九师弟还敢说我,”叠风笑道,“那年你飞升上神,也好不到哪去。”
见着两位师兄弟轮流拆台,长衫便坐不住了,“对了师父,怎不见十七?”
这一说,诸位师兄弟方才记起少了一人。
墨渊淡淡笑道,“你们方才来得突然,想是尚在梳妆打扮。”
众师兄弟们一阵哄笑。
“说起十七,如今虽不知她可变了样,然随在师父身侧,委实比日日见不着师父的咱们幸运多了。”令羽叹道。
“九师兄这话听来,”一个清亮的女声自殿外响起,“只得一个字,酸。”
众人回头去瞧,便见着白浅一身白衣白裙,乌发如云,飘逸绝尘地自殿外走近。
她虽不着饰物,淡施粉黛,却不掩一身出尘之气。
叠风瞧去,见着她如是形容,比之天宫偶然遇见之时那锦衣华服、环佩钗钏遍身的模样,却是好看十倍不止。想来定是从师父修习道法,超然物外之故。
“小师妹经年不见,如今愈发口齿伶俐了。”叠风微笑道。
“大师兄,此言差矣。”她拱手一礼,“十七怎敢在师父面前逞口舌之快。不过是九师兄这话过于酸罢了。”
“好你个十七,”令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自己拐带了师父,还将师父藏着,不让众师兄们见着。独个儿霸着师父这许多年,师兄们不与你计较。一句牢骚,你倒反计较起来。你说,是何道理?”
白浅讪讪笑了一笑,“九师兄言重了,言重了。十七怎敢?”
“等等,”长衫愣了一愣,似抓住了什么,“九师弟,你方才说什么?”
令羽一头雾水,“二师兄指什么?”
“你方才说……说十七怎么了师父?”长衫依旧愣愣的,有些不大能回过神来,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一时连口齿亦有些不清了。
白浅听得二师兄如是问,不禁红了脸,转眼去瞧坐在榻上的那人。
那人正淡定饮着茶,只嘴角那一抹隐隐勾起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心思。
“咳,”令羽咽了咽口水,忍笑道,“二师兄莫非还以为……十七独自伴着师父这许多年,上天入地地寻,乃是出自弟子的孝道?”他微微一笑,“岂不知,十七已然属意师父多年。”
众人听罢,不由得倒吸一阵凉气。好半天,方才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好你个十七,”叠风笑着顿了一顿,方才道,“干得漂亮!”
“还是大师兄好。”她眼泪汪汪地望着叠风。
“你们想,师父这年岁,怕是早已淡了风月之事,如今既有十七陪在身边,且十七也是我昆仑虚子弟,还有比这更圆满之事么?”叠风笑道,“只是子阑既已知晓此事,竟也不提起,令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该罚。”
子阑自踏入殿内便不曾出声,此刻听得叠风如此说,不由得气闷道,“大师兄此言差矣,此事师父不开口,十六怎敢擅自决定。”
白浅瞧见子阑,咧嘴一笑,手中折扇一打,“子阑,今日你可来见过礼了?”
众人确然见着往日天不怕地不怕且口齿伶俐的十六师弟闻得此言浑身抖了一抖。
他咬牙起身行至她面前,抖抖地抬起手,几番纠结,最后索性闭了眼,向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