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员和神父不疑有他,走远了一些,并且转开了头。
科姆伊这才露出深切的忧虑:“长话短说吧。我知道你和克洛斯元帅都不是肆意妄为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你们不得不离开总部——不,应该是逃离吧,我看到现场了,很惨烈。克洛斯元帅还好吗?”
辛西娅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谢谢你还相信我们。我们没有背叛教团,但再待在教团里,我和克洛斯都很危险。”
“我知道,鲁贝利耶长官透了一点底,现在我也在追查犯人……”他闭了闭眼睛,疲倦在这一瞬间涌上眉心,又在睁眼后隐没,“你们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克洛斯的想法,但我的话,应该不会回去了。”
科姆伊露出些悲伤,却并不意外,“我还是没能让你接受教团。”
“没有这回事。”辛西娅笑了,“我很喜欢现在的教团,每一次听到你们说‘欢迎回来’,我都觉得真的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
——“室长!可以了!”
科姆伊背后传来利巴班长的声音。科姆伊握着电话,侧身对他抬了抬手,再转回来时,辛西娅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神情和原打算说出口的话。
第二使徒、第三使徒,还有百年来数不清的牺牲者与悲剧,这都不是该由某个人一力承担的错,科姆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实践他的诺言。
“就像李娜莉说的,教团的确是一个温馨的‘家’,可它本质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机构。”辛西娅顿了顿,“我希望有一天这样的‘小家’能消失。抱歉,科姆伊,我不认同教团如今的战斗之法,所以我要按我自己的想法战斗。”
说完之后她放下话筒。科姆伊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同样将话筒放回原处,通讯再度切换回公放模式。
“更改目标地点的许可已经通过,请出发吧,辛西娅小姐,祝你……得偿所愿。”
“……你也是。”
以平凡之躯行走于荆棘之路上的人类啊,这是最后一次的相见与告别。
方舟之门的另一端同样是设立在教堂内的联络点,他们已经事先收到总部联络,在辛西娅踏出方舟后立刻交付规划好的路线,还有一个被临时找来的领路的通信员在旁待命。
常规方式再快都不可能赶得上,辛西娅干脆地舍弃了他们的方案,并对那位派不上用场的通信员致歉。她在地图上点出做有标记的北美支部,相较于现在所处的位置,二者间以直线距离来看并不算远,只是中间隔着复杂的地形。
这片新大陆也许和欧洲有着不同的风貌,辛西娅没有像之前一样交还地图,而是收进衣服内袋里。她简短地道了声谢,话音未落就已奔出教堂。
教堂所在的村镇和北美支部同在美国西部广阔的荒原里,离开村镇后她卷起狂风,推动身体急速前行,几乎在阳光下化作一道残影。风力被运用到极致,经过圣湖修复的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圣洁重又为她供给力量,她揣摩不清它的意图,却也无暇多想。
干燥的风在奔行中像刀子一样划过面颊,扬起的沙粒也不断地钻进眼睛和鼻腔,辛西娅强忍下这些不适,在进入一片巨型孤峰区域后跃上塔型的砂岩顶端,裸/露的荒地在阳光照射下近乎寂寥,一座座丛生耸立的孤峰掩盖了地表全貌。她拿出地图,比照太阳的角度,确认方向无误,北美支部就深在这片峡谷的某个角落。【注】
她跳到空中,乘着风落在另一座孤峰之上,刚刚落下便看到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隐约的光,在明朗的白天都能有如此光芒,可见其源头一定爆发了巨大的能量。
一路上塞勒涅和鲁贝利耶的通讯状况都非常糟糕,时断时续,让人根本听不清任何东西。但就在那光出现的瞬间,通讯清晰了片刻,近似爆炸的余音间夹杂着鲁贝利耶压抑的痛呼声。
“马尔科姆!你还好吗?!”辛西娅心下一紧。鲁贝利耶没有回答,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他喃喃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阿尔玛·卡鲁玛……”
通讯再一次在重又响起的激烈交战声中断。
“马尔科姆!塞勒涅,再试!”
塞勒涅扑腾了一下翅膀,左右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