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咆哮着控诉我:“破坏了我姐姐的姻缘还不够?还要再来破坏我的么?”
我低垂着眼睛,看她愤懑地指着我,大声地责备我。
我没有一丝表情地回应她,残忍地我自己都害怕,“姻缘?把安岩迷晕躺在你的床上,这叫做姻缘。”
她杏目圆睁,受了我言语上的刺激更加不管不顾地用拳头砸我。
为什么?
我轻轻避开,看着抛开一切的她涌起莫大的悲怆,是一股突如其来的悲怆。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百年时间去等一个你认识却不认识你的人,用虚假的真实掩盖真相再一次戳伤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抬手擒住她,捏住她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飞快的捏住我的手臂,只是好巧不巧地按压着我的伤口,疼得我几乎本能地要松手,我难以置信地顺着这只修长有力的手看了上去,睁大了我的眼睛询问道:“神荼?”
“放手。”
我挑了眉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用没有任何底气的语调重复他的话:“放手?”
迟疑了一两秒,我很顺从地松了手,他也同时放开了。
我转过身,在死角偷偷地揉着自己的伤口,表情麻木地朝安岩走过去,他此刻还躺在那边,挣扎着抵抗沉睡,冒出了许多冷汗。
受伤的右手疼得厉害,也许是心疼吧?颤抖得根本没有办法下准穴道,哆嗦地换了左手才完成了下针。
只是凭借本能地去完成,去担心,顺应着眼前的情况做出我应该做的事情。
没人知道我此刻的手有多么凉,紧紧咬住的唇又是多么抖,心底不断泛上来的窒息感我要多么努力才能强迫自己深呼吸,胸膛大幅度地跌宕,艰难地去冷静。
我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把自己摘除这个复杂心碎的世界。
安岩悠悠转醒,灵雨不甘又悔恨地坐在地上看着他,如雨深深地望着神荼,眼里求而不得,转辗反侧的目光可以刺痛每一个心底有故事的人。
我漠然地闭上眼,又漠然地张开眼看着这一切,最后漠然地走出去,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萧绍。
前一刻他还像嫁女儿一样高兴地筹办准备,这一刻他便风轻云淡地坐在台阶上冷眼旁观。
我靠着门边,看着繁星数斗、高高摇曳。
想追的星不愿让我追,可以追的星又在哪儿呢?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简直和我此时心境截然相反。
笑,好啊,无论是讽刺还是洒脱,不是清高还是亲切,总一笑了之。
此时仍挂着笑坐着的人又是在等谁呢?
我也轻轻笑了起来,掺杂了几分自讽和冷意,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这个人啊,总是走一步算一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何所追求,凭借着本能去做事,或是用别人的思考思考着理应做什么。
是个极其没有主见的人吧?但是我不打算改变,理应去做的事情去做就是了,到底要在意这么多做什么……
手臂刺痛着,却麻木着我的心。
夜色渐渐褪去,极远的东边泛起了鱼肚白,骄阳即将升起的那一刹那,所有顷刻间化为乌有、过眼云烟,变成了一座狭窄的石室。
是什么仙境还是桃花源,都不过是简陋的石室,辽阔的幻境是假的,却装在着情比金坚。百年地囚在此处,纵然身在仙境,心却如同困兽不得解脱。
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它可以是酒曲,酿地情越来越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绝世佳人香消玉殒,神荼难得的疲惫,叹了口气,安岩更是皱着眉头,满脸的憔悴,心事重重。
我冷眼看着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的男人:“你怎么还不消失。”一夜无话无眠,突然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无力。
他勾勾唇,风度翩翩地整理衣着:“在下说过,起死回生的力量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在下才三十六,还很年轻。”
我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安岩叹了口气,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撇下萧绍,上前询问,他忧心忡忡地摇摇头,不愿多说;“走吧,该回去了。”
灵魂消散的这里是满目疮痍的,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心里沉重地踏步离开。
“阿浅有缘再见了。”萧绍乐呵呵地,仿佛感受不到凝重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