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奥斯冷冷地命令道,他身畔那些怪模怪样的炼金术生物,和残缺不全的半阴尸们便怪叫着,朝少女和妖狼首领扑了过来。
见此,塞蒙赫斯护着洛拉,与那些诡异生物缠斗起来,但是黑压压的怪物却越来越多,两人渐渐被逼到了悬崖尽头。洛拉紧张地搂着塞蒙赫斯的脖颈,她的面前已是一望无际的冰海,汹涌深沉的海水拍击着岩壁,厉风卷着咸腥的海浪,飞溅起如鬼似魅地哀嚎。
一瞬间,时间似乎停顿了。
洛拉盯着深渊之下的海域,只觉得有种诡异的魔力,将她的灵魂慢慢地拉入地狱。她扭过头,对上塞蒙赫斯野兽般不羁地目光,感受着对方胸膛的起伏。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地面猛烈地波震打断,一块柱状冰川自峭壁上脱落,重重地砸落在悬崖上。碎裂地寒冰跌入水中,激起巨大地水花——在她坠落冰海前,最后的画面是塞蒙赫斯惊愕的表情,他整个人已是悬空,单手攀在凸起地石块上,试图抓住自己……
??
洛拉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如何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势,从高空入水而不被伤害——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因为她是在里加沙滩上长大的孩子——但尽管如此,洛拉还是撞到了什么,整个背部钻心地疼。她屏着呼吸,努力划动沉重的四肢,往更深一些地海水里游去,以躲避那些不断从高空砸下来的岩石和冰凌。
岸边,塞蒙赫斯翻手回到了断崖上,这是一片狼藉中勉强能寻到的落脚地,他化作兽形将那些仅剩的魔物一一杀死,随后跳到崖底的石滩上,盯着海面上的动静——妖狼一族惧水,他没有办法违背天性,贸然触碰这片诅咒之海。
洛拉在冰冷刺骨地海水中潜行了一段,随后踩水换气。就在这时,巨大的水旋自海波中涌升,一道黑色的幻影从中抽离而出,发出凄厉地哀嚎声,随后破天而去。
可还没等少女缓过神,另一股可怕的力量缠住了她的双脚,将她再次拖入海中——水中的恶灵,那些由无数人形和动物的躯壳组成魔物,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窥视着生灵的魂魄。
洛拉拼命挣扎,踢打那些试图触碰自己的水鬼,隐约中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安诺斯蜷缩在水鬼的触须之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见此,没有任何犹豫地,洛拉向少年游去——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安诺斯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域。
终于,她抓住了安诺斯的胳膊,试图将他拽出水面——可一切只是徒劳!水鬼们一层层地围在少年的四周,任凭少女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很快,洛拉的胸口因为极度缺氧而隐隐作痛,手脚也跟着痉挛起来——她必须得浮上去换气!可同时她明白,假如自己放手,就再也无法留住对方……
[不——]
呛了口水,她在心底绝望而痛苦地呼唤,双手依旧死死地抓着少年的衣襟,直到意识也跟着涣散。
迷迷糊糊间,洛拉感到自己浑身开始发烫——她的手指甲长而尖锐,指缝间长出了薄而透明的蹼;背脊上长出了坚硬的獠骨;双肘与肋下生出长长的鱼鳍;她的双腿慢慢粘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带着银灰色鳞片的鱼尾……
而这一切更是改变了她的呼吸方式——脖颈两侧长出的鳃能够让她自由呼吸,覆盖在眼眸上的角质眼膜,让她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楚。
阿尼马格斯?
这个念头在洛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说话,可张嘴后却是一串气泡伴着古怪的音波。奇怪的是,那些水鬼似乎十分惧怕这音波,还没等洛拉靠近,便齐齐逃脱了。
洛拉一下就游到了安诺斯的跟前,她从背后环绕少年的腋下,然后甩动鱼尾,将他送上岸。在脱离海水的那一刻,洛拉明显感受到脸上的鳞片在慢慢消失。
这感觉麻痒难耐,但洛拉却无暇顾及,她按压了安诺斯的腹部,又俯身为他度气,直到边上有脚步声靠近,才警惕地抬起头来。
塞蒙赫斯对于洛拉的阿尼玛格斯变形非常意外,虽然他在确认少女还活着后松了口气,却在看清楚安诺斯的脸时,立刻做出了攻击姿态。
“你救他?”妖狼首领咬牙切齿道,“他是邪灵巫师!”
“不,他不是!”洛拉反驳,她的声音嘶哑,脖颈处尚未褪去的鳞片怒张着,“比奥斯已经走了,他现在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