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贺涵微笑,谢谢他告诉自己这个。
这时酸枝木镶螺钿半边台上的嵌珐琅重檐楼阁更钟报时响起。
明华也对他微笑,示意贺涵用茶。
贺涵与明华面对面坐着,各自品茗,都不急着说些什么。
等明华将手中的茶盏放回茶托上,贺涵微微眸动。
明华嘴角边始终是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一面,不容易啊。”
“虽然不容易但终于见到伯父了。”贺涵顺着他的话“我这次来是恳求您和伯母能答应我与南南的事。”也直接了当的挑明自己此行目的。
“按理说你们都是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在国外婚姻真的是两个人的事,但在国内好像就变成了整个家的大事。”明华很认真“小贺,不论你们分开的年数,你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加一起两年都不到;你真认为南南是对的人?而不是什么复合的激动,或者因为南南为弥补而为你所做的事而有了些许感动,这些因素维系不了多久。”
“就如您所言我们都是成年人,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贺涵也认真回答“我知道您爱护女儿,我更爱她,只是我不知道您看到那一身伤痕会作何感想,我只想着该结束了,她独自承担一切的日子该结束了。”
“这是,指责?”明华弯着嘴角。
贺涵正色认真“爱护不能只在嘴上。”
明华眯了下眼“是,只为了南南指责,还是意指,小衍?”
“都有。”也不隐瞒“我知道,那时候我没法帮什么,但您应该告知我的,而不是同意南南单方面的决定。”
“这就是我的爱护,让她做想做的事。”明华也未让“父亲与情人的理解,不一样,我想成全女儿的心意。”
“还有私心。”贺涵眸光如炬。
明华不改神色“事情都有它的两面,在你那里的忿,在我这里是毅,坚毅之力;你失去了她们母子十七年,但有人因为你的失去而平安了多年,这种平安还会因为南南的所为而继续延续,一代、一代,只要有需要就有人会‘忿’,也有人会继续牺牲。”
“那也不该是南南。”贺涵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当然,我并不是来追究孰对孰错,因为对错在一件事的两面性上就如您所言,都有其存在的益处,没有必要辩证;我只是希望在余生能够与南南一起。”
“我不是南南的生父,她的生父是我的下属。”明华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她来我家的时候只有四岁,我虽然忙,她也是在我身边长大,作为她的另一位父亲,我非常希望她能得到能够有回应的感情,所以她所有对于感情的决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她能带着她爱也爱她的男子到我面前,郑重的将他介绍给我和她妈妈。”
贺涵认真的聆听着,也从他话语里的听出了些许意味,但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这位白发须眉的老人,他看着笑容可掬的表情下那些真实情绪到底如何无人可知,能想到的是他一定经历过很多事,也正是因为那些经历让他将自己的真实内敛,在外人面前不显山露水半分,让人无从察觉,从而不知他的弱点;而现在他话语里透出了些许深意反而难得可贵“伯父,不同意?”对于比自己道行更深的人,贺涵反而直接。
“你认为我不同意?”明华加深了笑意“我说了,事有两面,如果我不同意,你会知道沙发里的秘密吗?会入主辰星?知道明衍的存在?知晓南南的一切?”
贺涵明了的点头“原来……”如此。
“你若好,一切就不会如此。”明华的笑意挂在脸上“贺涵,作为她的父亲,我是希望她能够找到疼爱珍惜她的人,但并不介意养她一辈子,虽然她已经是成年人,因为她始终是我女儿,只要我能力所及我就会倾尽所有照顾她。”
贺涵看着老人,他眼中显出一丝真正的牵挂。
“你与南南,远隔重洋、时间地域,这些都将你们分割在了两个世界。”明华语重心长起来“分开太久了,我是希望南南能彻底放下你,过自己的人生,她生母的执拗并不是优点,我也见过太多因为执拗而出现的悲剧;但彼此这么多年,自知或不自知的,你们俩都带着对方痕迹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