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无心对陈月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这丫头礼数周全、说话也十分中听,加之背后有万花谷撑腰。天下谁人不知?万花谷的人悬壶济世,几乎有着可以起死回生的本事,但偏偏个个都是怪人,惹不起。想到此,便各自离去。
待她们走了,陈月笑嘻嘻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兀自将看诊所需的东西放好,这才朝疏影莞尔一笑。
疏影淡淡说:“陈姑娘一身医术,该用在当用之处。”
“我是大夫,我自然知道何为当用之处。请坐吧。”陈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篓中掏出个精致的小壶,倒了清水净手。
疏影不动,只说:“陈姑娘能治我的心病,可能治好公子的?”
陈月微微侧头,笑睨着疏影说:“没有什么病是大夫一定能治好的,但若连病人自己都不肯医治,大夫却是一定治不好。”
“那公子……”
“他的病不该由我来治。”
疏影一惊,急匆匆问:“莫非公子……”
陈月却掩着嘴笑起来,如铜铃般清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与你打趣了,外头那个人急着要见毛毛,你们都怕又没来由地招惹他伤心,我却不怕。”说着站起来,径直往穆玄英门前走,开了门,什么也不说就进去。
却撞在了穆玄英怀中。
陈月轻叫一声,被撞的后退几步,穆玄英及时扶住她,她这才没有摔倒。
“小月没事吧?”穆玄英问。
陈月揉了揉脑门,瞪了一眼穆玄英,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说:“好端端的,你站在门边做什么?”问罢却一转眼珠子,拉住穆玄英手,迫不及待地说:“有人要见你,你随我来!”
穆玄英却猛地一缩手,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抗拒看着陈月。
陈月鬼鬼一笑,低声道:“你当是谁?”便凑在穆玄英耳边说,“傻毛毛!快来!”便拉着穆玄英就往外走。
穆玄英还在出神,被她拉着就走,也未再反抗。但心中却忍不住自嘲:我果真傻!他怎么会来?纵然他肯,以他的身份,如今却也是绝不能光明正大来此找我的。何况……如今看来,他未必肯来了。
疏影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却突然觉得心中的大石已放下。
不论两人有着怎样的过往,但如今穆玄英身边有陈月姑娘,就很好。纵然远远跟在后面,但疏影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旁人永远比不了的亲近和信任。
毫无间隙。
全心全意。
属于故友、挚友的感情。分别后,从来不曾忘记,却又从来不会想起;相聚时,从来不觉生疏,却又从来不会僭越。
若有人能治穆玄英的心病,也许那个人会是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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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阳宝。
他一直流浪在外,几经辗转,与穆玄英更是聚聚散散,诸多波折。但这么多的困难之后,他仍没有放弃。
他在枫华谷附近逗留了很久。据他说,自与穆玄英分别后,他就一直在这里。
因为阿诛。
他确信阿诛被红衣教抓走,至今生死不明。
但纵然如此,他红着眼对穆玄英说:“我知道眼下浩气盟有难处,穆老弟你也有不小的难处。但我无人可求。阿诛是生是死,我却是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穆玄英,他没有过多地安慰阳宝,只是轻轻拍了拍阳宝的背,“放心吧阳宝大哥。”
他憎恶红衣教,他惧怕阿萨辛。
他对那里的一切都感到不适、厌恶、恶心、鄙夷。
他觉得那里是玩弄人性、□□、生命的人间地狱。
但这一次他却不想避开,而选择迎面而上。
如果打败恶的,是善。
那么打败红衣教的,就是阳宝心中的这份真情。
真情可贵,穆玄英纵然是局外人,这一次却也一定要尽力成全。
穆玄英想着留书信一封,但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后竟不知该怎么写这封信。最后终于在陈月的帮助下,写了一句话:前往荻花宫救故人,去去就回,勿挂勿念。
信交给陈月,等他们离开一日后再交给浩气盟众人。于是,穆玄英独自陪伴阳宝踏上了他不愿走的路,前往坐落于枫华谷深处的荻花宫——红衣教主城。
“阳宝大哥,你可知红衣教为何为难阿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