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哭笑不得道:“以和为贵。”
裴元点点头,突然又正色对武镜说:“就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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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看病的是两人,从身形看一男一女。三人入座后,武镜的侍从先将那女子的手放在桌上。
裴元不言语,只是盯着那女子看。因斗笠遮挡,穆玄英也看不出什么,故而也不大明白裴元在看什么。
“药箱。”
穆玄英回过神来,忙上前,将药箱打开,里面玲琅满目,最显眼的地方放了员、锋、毫、长、大等九针,以及陌、昼、鉴、乱、铰等九刀。一看都不是俗物。
穆玄英还在等裴元接下来的吩咐,裴元却回头看他,道:“你愣着做什么?”
“嗯?”穆玄英错愕。
裴元叹气,“看来是该带长生来的。”又说,“帕子,净手。”
穆玄英忙拿了白手帕,洗净,递给裴元。裴元不再说话,替那姑娘诊脉起来。周围的人也突然都不再做声,倒叫穆玄英稀奇。
很快,可以说非常快,裴元收手,道:“没想到左将军对我的医术如此不信任,又或是玩心如此之大。”
穆玄英忙问:“怎么?”
裴元道:“请我给死人诊脉,真乃奇事。”
死人?穆玄英看那端坐的女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死人呢?可裴元的话又不像说笑,这是怎么回事?
武镜却不见丝毫惊讶之色,只问:“先生可以肯定她是死人?”
“莫非我连死活都分不清楚?”裴元反问。
武镜又道,“那请先生讲讲她怎么死的。”
“失血过多,但不是死因。”裴元盯着那女子看,将女子的手翻转,看了一会儿,又说,“是筋脉俱断而死。死前经历恶战,虽是武功内力不错的人,但还是死在明教萧杀手中。”
神策军中发出嘀咕的议论声,显然都有些不相信。的确,连穆玄英也不能信裴元的话,竟然单凭诊脉就能得知这么多事。
武镜笑道:“先生说笑。人人都知道,萧杀几月前于少林寺中死于穆玄英之手,若此女为他所杀,岂不是死于半年多以前?何以尸体得意保存完好至今?”
作为知情者,穆玄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便也默默等裴元的回答。
裴元道:“这我如何能得知?我是大夫,不是仵作,更不是衙门判官。”说完便向看病的男子伸手。
那男子动了动,将手递给裴元。
这一次耗时颇久,不知是否是裴元有意为之,近半个时辰过去,他才停下,对穆玄英说:“将处方单子和笔墨拿出来。”
东西放好,裴元提笔疾书。
片刻后,裴元将处方放好,说道:“按上面所写服药,内服外用,不可怠慢。三月后若是不见起效,也不必再来找我,准备后事就可以。”
那男子不动声色,武镜却开口问:“他是何病?”
“病痛乃病患私密之事,恕我不能奉告。”裴元说着,默默收拾东西。
那男子突然说话,问:“若我不服用先生的药呢?”
裴元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那男子,说:“你脸上已经生疮,显然是你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若你再不治疗,照此下去,再活三年算是奇迹。”
闻言,男子抬手碰了碰脸,显然被言中,有些惊讶,问:“你如何……”
“我如何得知?”裴元接话,“毕竟世人叫我神医。”又说,“阁下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既然能再活一次,还是好好珍惜的好。有人肯救你性命,却不图回报,连句感谢都不要的话,这样的人多半不是大圣大贤,就是大奸大恶。这药吃不吃,阁下自己评判即可。”说罢,裴元起身,“告辞。”
那男子也站起来,问:“敢问先生是哪一种?”
“我只知道你跟随的人是后者。”裴元说完,连武镜也不看一眼,对穆玄英说了一句,“我们走吧。”便往外行去,走的很快,像是要逃跑似的。
穆玄英提了药箱,忙追出去。
两人疾行了一段路,裴元终于减慢速度,又恢复懒散的状态,慢悠悠走着。
穆玄英心里诸多疑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