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楼下聚集的长歌门弟子一听,顿时一片嘈杂,都在议论方才的情形。也不知是谁领头,竟然所有人一起高呼,说杨逸飞已失德,不配再做长歌门门主,要他交出职权。
场面一片混乱,若是此时康雪烛还不逃,再无机会。
“他跑了!”崖牙喊。
“追!”周宋领头,和崖牙一起从大观楼上追下去。
高绛婷抱着琴也要动身,却看其他人都不动,急急问:“怎么不追?”
“姐姐先去。”杨逸飞说了一句,朝高绛婷微笑,“当心些,穷途末路本不该追。”
高绛婷没多说,看了一眼韩非池,十分不理解地追了去。
“师弟,为了这女人你要赔上自己的名声是不是?甚至你连你杨家辛苦打造的长歌门也打算置于不顾了?”等高绛婷一走,韩非池说话再也没了忌讳,句句戳心。
杨逸飞缓缓看向穆玄英,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不想他只字不吐移开了视线,对韩非池说道:“我已说过,今日必杀康雪烛。”
“哪怕不择手段?”韩非池问。
杨逸飞静默须臾,深吸一口气后,眼神无奈而又坚定,说:“哪怕不择手段。”
“你!”韩非池气急败坏,持剑横在杨逸飞喉前,“索性我将你刺死在此,免得你糊里糊涂亲手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叮!
一声脆响,韩非池的剑飞落。
“你做什么?”韩非池又一次难以置信地质问出手的凤息颜,“难不成你也疯了?他为了一个女人疯了十几年,到得今日,终于是要彻底毁在那女人手里。你也要为了他再疯一次?”
凤息颜握着鼓锤站在杨逸飞身前,神情自若而坚决,用极大的声音说道:“凤息颜自杨逸飞入门一日起立誓,直至今时今日,凤息颜只听命于杨逸飞一人,甘愿为他踏平所有荆棘,爱他所爱、恨他所恨,永不涉男女情爱,终生相随,永不离弃!”
她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语气虽不慷慨激昂,却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凤息颜俯视楼下众人,问:“谁还不服?”
鸦雀无声。
凤息颜又看向韩非池,放低了声音说道:“师兄,你我师兄妹多年,我的性子你最清楚。你若要与他为敌,我也只能……只能对不住了。”
“逸飞!”楼下传来高绛婷的喊声。
杨逸飞略显担心,抱着琴说:“师兄,今日的事……只好之后我再请罪。”便吩咐,“劳驾师姐为我开路。”
韩非池气得不行,哪肯让他们走,立即横身一挡。
“师兄你……”
杨逸飞话没完,凤息颜眉毛一挑,出手!
那鼓锤出击的速度非常人能及,穆玄英想恐怕自己握着那么重的武器也无法这么快就出手。红绸一飘,角度刁钻的鼓锤正中韩非池心口。
砰!
韩非池撞到在飞檐边,险些掉下大观楼,他嘴角流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杨逸飞神情悲痛,叹了口气却还是飞下大观楼去。凤息颜则一言不发。
目睹了师门生变,穆玄英心绪难定,但看到韩非池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忍不住上前朝他伸手。
韩非池顺着那手掌看来,神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穆玄英自嘲一笑道:“不瞒你说,我被抛弃过很多次,最痛心的并非这一次被杨门主利用。”顿了顿,看下面一片混战,杨逸飞无论如何都在高绛婷身侧,又道,“而且我好像能理解杨门主的心情。”
韩非池闭上眼,缓慢地摇着头,各种情绪逐渐流露:悲痛、自责、失望、愧疚、惋惜、愤恨……随后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这是同门之间最最深厚的情谊。
也是韩非池对师门的痛心疾首。
穆玄英收回手,转身看一直等着的莫雨,本想说些话让他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最后还是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笑容,随后也离开大观楼顶。
而下面的战局正是最精彩的时候。康雪烛与杨逸飞两人正在对战,其他人只是围观,都未插手。
穆玄英是第一次见识到杨逸飞的“四指流云”。
杨逸飞单手抚琴,四指对琴弦的掌控出神入化,不止如此,他另一只手舞剑,招招要害不说,竟能左右分心,同时控制。不止如此,那流霆琴竟是浮在空中、无所依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