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要走时,杨逸飞突然说:“姐姐怎么不问我,现在有没有愿望?”
“你不是说没……”
“我希望年年都能陪你放水灯。”
星河灿烂,天上人间。
比天上人间更美好的便是纯洁而坚定的心。
当年对着水灯许下愿望的两个人,多年后再见,却还是没能实现心愿。
时间久远,已不可追。杨逸飞收回神思,对高绛婷说:“姐姐,等你身子好一些,我们一起放水灯吧?”
高绛婷像是也想起了曾经的愿望,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有喜有忧,嘴角抽动,说:“这一次周宋倒是能赶上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隔阂尽去。
“门主。”漱心堂外传来周宋的声音。
杨逸飞道:“说曹操曹操到。”便去开门,“何事?”
周宋说了些什么,听不大清楚。
杨逸飞肃容略作思索,道:“请到诸贤殿,我随后就来。”等周宋离开,他回首看着高绛婷。
高绛婷微微一笑,“有客人?”
“嗯……”杨逸飞点点头,“很难得一见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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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逸飞步入诸贤殿时,殿内一派门窗紧闭的场景,不点灯烛,全靠白日的光照进来,也未用炉子,使屋里透着一股冷清。
杨逸飞的客人就负手站在窗边。
“来人。”杨逸飞问:“天寒地冻,怎不烧炉子?”
门下弟子颇显为难,那客人闻声回头,款款道:“是本王吩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穿的太多、屋内太暖、吃食丰盛,都会让人失去斗志。”
杨逸飞示意弟子退出去,走上前,恭敬地行礼道:“拜见建宁王。”
李倓等他礼毕,微微颔首道:“杨侯爷安好。”
等两人陆续入座,身边也无奴仆照顾,杨逸飞便自己动手煮茶,“建宁王远来辛苦,尝一尝杭州送来的龙井,虽比不上贡茶,但品相也不差。”
李倓道:“本王不喜精雕细琢的东西,贡茶比不得农家的粗茶。”
杨逸飞笑了笑,没再言语。
李倓的性子朝野上人尽皆知,耿直率性,因此开罪过不少朝臣,早年间在朝野上很受排挤,若不是陛下照拂,他的日子打小就不好过。可其父李亨这些年很得陛下(李隆基)器重,加之成年后他从关外归来,也渐渐崭露头角。
杨逸飞一边煮茶,一边说:“因长歌门有其他可人在,建宁王的身份多有不便,所以才在此处见面,还请勿怪。”
“是那个叫穆玄英的少年?”李倓问。
杨逸飞有些惊讶之色,侧目看李倓,问:“建宁王与他相识?”
李倓反而似有所指地看着杨逸飞,道:“杨侯爷替他完成了那东西,难道还猜不到几分?”
心思被识破,杨逸飞抿嘴笑了一下,“建宁王见笑了。”
李倓也不再绕弯子,道:“既然是他选择了长歌门,虽出乎本王的意料,但也算是情理之中。裴元来信说他在长歌门时,本王心中尚有疑惑,不知该不该来这一趟。”
“现下建宁王觉得如何呢?”
李倓思忖道:“尚不好说。杨侯爷算一半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江湖中人很难控。当年本王祖辈也与他们打过交道,到本王这里,事关天下,还须三思。”顿了一下,问,“东西还在杨侯爷手中?”
杨逸飞将煮沸的茶水倒入茶杯,缓缓道:“恐怕要叫建宁王失望了,不日前,东西我已物归原主。”
李倓果真一怔,“如此重要的东西你又交到那少年手中了?”
杨逸飞慢慢倒茶说:“建宁王还请稍安,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李倓沉声道:“请讲。”
“起初得知那东西落在了穆玄英手中时,我也颇感惊讶,对初唐四杰做的这个选择不甚理解,但终归此事不该我管。巧的是,穆玄英带着那东西亲自上门来,求我相助。恐怕那时候建宁王也料得到,于情于理,我必定会出手。吕洞宾死后,如我不能完成,那东西便就是一张废纸,毫无用处。我说一句心里话,这天下的事,长歌门不想插手,也不想卷入,但终归看在建宁王的面子上,我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