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点点头,“我觉得也许副统领只是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
谢渊没回答,也跟着往主殿走。
等三人登上主殿的石阶,还未站定,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很有规律。
穆玄英回头一看,只见从正门乌压压跑进来很多士兵,个个精神抖擞,穿着短打,竖起长发,手上都拿着武器,步伐统一,几百人竟然整齐划一,跑动的声音富有节奏,震得整个演武场都在发颤。
他们跑进演武场,自动分为三部分,在主殿前一字排开,五人一排,十人一列,没有一点混乱,顷刻间已整整齐齐站在眼前。
这是穆玄英见过最震憾的场景。
这是属于军营的气势和威严。
等士兵们站定,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快步跑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根纯黑色的槊,他单手提着,显得毫不费力,几步就登上了石阶,一见秦颐岩便乐开怀,道:“副统领!你从长安归来了?”
秦颐岩道:“昨日刚到。左卫大将军一大早去练兵?”
“不是!练什么兵?”他摆手,“这不是近几日洛阳人心惶惶,我带兵出去转转,安安老百姓的心嘛!”这个男人不但说话粗鲁,且毫无章法,他的样貌长得极丑,但看他的言行却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秦颐岩道:“胡闹!你这哪里是安抚民心?见了军队,哪个老百姓还能好好过日子?况且没有陛下的旨意和大统领应允,你带兵出去在城内乱逛岂不是要造反了?与安禄山那狼子野心的叛贼有何区别?”
一听,那人先是不信,可见秦颐岩神色严肃,便也有些心虚,放低声音问:“副统领说的当真?”
秦颐岩瞪他,“你好好想想如何向大统领解释!”
那人骇得一跳,忙说:“我不见大统领!我就爱和副统领你说话!副统领,你这话是不错,可大统领若是应允了呢?”
“胡扯,大统领昨日便入宫觐见陛下,何时应允?”
那人腆着脸笑说:“副统领你应允后大统领也不会说什么了是不是?”
“我几时应允了?”秦颐岩反问。
“副统领,你我兄弟一场,你若不应允,我可就是杀头的罪,你能坐视不理?”那人张口就是一通胡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和秦颐岩胡搅蛮缠起来。
秦颐岩性格直接,受不了他胡说八道,便挥手说:“你走你走,领着你的人赶紧走,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复又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那人抚掌一笑,“多谢!”这才注意到谢渊和穆玄英,先是看见谢渊,惊喜到目瞪口呆,抬起手中的槊指着谢渊说:“谢渊!”
谢渊用手背挡开了槊,道:“程将军别来无恙?”
穆玄英一想,程将军,又使得是那槊,便已知此人是谁,忍不住盯着他的槊看起来。这一柄武器整个大唐独一无二,重达三十五斤,普通人不要说用于打斗,恐怕连单手提起都困难。
“我如今已是天策府左卫大将军,谢兄你改口吧!”程知节笑,却突然一把搂住穆玄英,道:“这位少年一看就不是俗物,能与副统领和谢渊同行,看这样子也是个练家子,是何方神圣啊?”
穆玄英吓着了,一瞬后有些退缩,嘴上却还是客气说道:“在下穆玄英,随盟主前来拜访。”
“穆玄英?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正说着,殿门一开,便见一个一身铠甲的男人挺胸抬头走出来,穿着打扮没什么特别,只是头顶发冠上的樱红色翎毛十分扎眼,随着他走动微微颤动,加上红色的披风,显得他威风凛凛。
李承恩,天策府大统领。
秦颐岩几人立即抱拳道:“参见大统领。”
话音刚落,身后那些一直默不作声地兵士们突然齐声喊:“参见大统领!”
李承恩却看向程知节,半晌才说:“左卫大将军治军若能如此严格,我心甚慰。”
程知节对这样的批评也不在乎,只说:“我交代了,见到大统领是一定要问好的,这是咱们该有的礼数不是?大统领你也不必过于严苛,这治军如治国,哪是一日两日就能见效的?再说了,我知节营的兄弟们在战场上可从没退缩过!”
程知节这一番话说完,下面的兵士又突然齐声喊:“苟利国家,不求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