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但莫雨却甘之如饴。
穆玄英让他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甚至让他变得脆弱。但穆玄英也给他力量,让他欢喜,好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哪怕前路漫漫无边,看着光,他总能走出去。
久久,莫雨也没能说出话来。
穆玄英静静等着莫雨的回复,但看他神情似乎看不出所以然,故而也不多说,微微笑道:“今日暂且不说这个,走吧,我们进去,你说说你的法子。”
莫雨收回神思,看着南天别院的大门说:“建宁王今日来巡查,我们就说为他所用,来南天别院清点物件,应当是能混进去。”
“可我们哪里像建宁王府的人?” 穆玄英坚持认为自己江湖气太重,更不必说莫雨。
莫雨诡计多端,只说:“所以我向谢渊讨了个东西。”便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
穆玄英一看便说:“谢叔叔竟然肯给你?”
“天策府的令牌加上建宁王的说辞,应该好用。反正是我偷的,谢渊也不知情,若要追究也怪不到他头上去,你放心。”
“我当然不是担心这个,此事被谢叔叔知道,我会被打断腿的。你几时偷的?”穆玄英有点生气。
“和他在地牢的时候。”
穆玄英哭笑不得,莫雨的一片心意难得,只好说:“反正是你强迫我进去的对不对?我一点也不想去的!是你强迫于我!”
闻言莫雨笑出来,又觉无奈,又觉可爱,最后妥协说:“是我强迫你的,你若不去,我就打你的屁股!你就这么告诉谢渊。”
穆玄英吐吐舌头,拿走令牌揣在怀里,交代说:“放在我这里,可不能让你胡来。”
等两人一本正经骗过守卫进入南天别院,穆玄英对领路的守卫说:“我们四处查看清点后就离开,你不必跟着了,物品主簿在我这里有一份。”
那人却好像不肯走,穆玄英又说:“你若不放心建宁王办事,跟着也可以。”
那人立即赔笑说:“不敢不敢!只是近来有江湖怪盗出没,前几日就被拿走了三套霓裳羽衣,属下实在冒不起这个险。”
“怪盗?此事朝廷怎未接到通报?”穆玄英道。
“上头的说法是:消息上报到杨相那里,杨相这些日子被禁府中,便暂时压下来了。”
穆玄英沉思起来,莫雨见了便说:“先带我们去看看,既然有这样的事,由建宁王报上去也是一样的。”
那人又推诿道:“可……可……”
“吞吞吐吐做什么?”莫雨冷声道。
“小的受了上头吩咐,此事交由杨相全权处理,只是暂且压着,所以实在是……”
“上头?哪个上头?建宁王奉旨巡查,哪个上头敢不据实以报?这样的事竟然也想欺上瞒下吗?”穆玄英一听便不高兴了。
“这……”
见这人为难,穆玄英便又软言道:“我知你也是奉命行事,罢了,不为难你。你且退下,我们自会四处巡查,就算查到什么,也与你无关。”又说,“眼下情况非常,若是出了大乱子,你的上头未必能保你。”
那人一想,便说:“是,小的告退了,二位请自便。”
等他一走,莫雨便问:“你不会真的想管这闲事吧?”
“本来不想管,只打算支走他,但他说的话实在蹊跷,又和杨国忠有关,让我好奇。霓裳羽衣是西域的东西,哪个小偷不偷值钱的物事却偷三套衣裙就算罕见,能否出手就是个大问题。”穆玄英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开始搜寻。
“你的直觉是什么?”莫雨跟着。
“安禄山手下有大批异国军队,此次范阳一战他二十万大军有十五万都是西域各国搜罗来的将士。如果论人力物力,当然有不少人都有本事进南天别院盗宝,但偷的东西却不会是三套衣裙。”穆玄英说,“我身边曾有两个侍女,一个叫暗香,你在霸刀山庄应当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她对西域的衣裙极为了解,她曾说过,霓裳羽衣是楼兰的至宝,非皇室不能有。这样的宝贝被人盗走,那小偷能用作何用?根本无人敢买,朝廷只要严查,很快就能找到源头;但若不出手,他偷三套衣裙的动机就很可疑了。最重要的是,楼兰小国使者来访,我记得接待的人正是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