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白天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雨,总让人觉得天变得很近,近到让人喘不上气来。
已经三日了。
自打接到武牢关战败失守的消息,已经三日了。
接到消息的第一日,李承恩便被一纸诏书和神策军武镜亲自押送,前往长安。诏书写的很明白,陛下命全军镇守洛阳,而李承恩却擅自出兵,在武牢关以寡敌众兵败狼牙军,导致我军损失二万人有余。
次日,李承恩却拒绝上路。
“大统领,你还是不要为难我等吧?”武镜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知道,李承恩若被扣上抗旨的帽子,他求之不得。
李承恩却不言语,站在天策府主殿前,凝视远方久久不动。
武镜又道:“大统领,你若不愿前往长安复命,这可叫下关我难办了。你也瞧见圣旨了,陛下震怒,命我速速将你擒拿归案。你已违抗圣意一次,这次就不要固执了,早些去了长安,也好早些……”
“我们大统领说了,不是不上路,只要等到军师的消息,大统领立刻上路!”李承恩身边一个四肢粗壮的将士上前一步,大声解释说。
“右卫将军,你的意思是,若这消息一日不来,大统领就一日不上路了吗?”武镜反问道。
“自然不是,大统领运筹帷幄,此番武牢战败必定有别的原因,只需再等一时三刻,军师的消息必定……”这位右卫将军名叫罗士信,是秦颐岩的副将,此番他本该也去武牢关的,只因前几日家中有丧,为尽孝道,故而留守洛阳。
“哦?不知是什么消息?如此重要吗?右卫将军,我提醒你,不是我武镜冷面旁观,不近人情,这天策府从上到下如今都是朝廷的要犯!你们一个个都还顶着违抗圣旨擅自出兵的罪名!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统领,若是秦颐岩带的兵三日内回不到洛阳,你们可知是何罪吗?”
在场将领皆是一片无声,望向李承恩。
李承恩终于开口说:“擅自动兵,无异于造反,若他们不回来,罪名坐实。”
“胡扯!”罗士信口不择言骂了出来,又着急说:“大统领怎能做那样的事?莫不是那安禄山造了反,陛下就当大统领也和那狼子野心的混……”
“住口。”李承恩打断了罗士信。
见李承恩还是不肯说点什么,侯君集也急了,毕竟这当口,陛下对这种事十分敏感,可不能被落人口实。侯君集一直管理天策府内务,也上战场,但比起其他人确实是经验少,气质温和一些。
“大统领不是说了吗?不是不上路,只是晚个一时三刻,从洛阳去长安也不远,晚这么一会儿,就请武镜左将军多多包涵吧。”侯君集的话已十分客气了。
武镜却不依,道:“大统领若是不从,我也只能来硬的了!”
他刚一动手去拉李承恩,一旁的罗士信早已按捺不住,膀子一甩就将武镜的副将打倒在地。一见此情形,下面的神策军和天策军登时手握武器,两边对峙。
穆玄英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吓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担忧天策府的处境。但他一个布衣,不要说说不上话,哪怕此时说得上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急什么?”身边的莫雨靠着柱子问。
两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和浩气盟的人一起旁听。穆玄英叹气说:“出兵那一日我虽已料到会有此情形,就算武牢关守住了,陛下在神策军的挑拨下也不可能不追究擅自出兵这样的事。但我没想到会是……”
“应该打不起来。”莫雨说。
话音刚落,潦倒十几人的罗士信终于被控制住,连同侯君集和几个小将,一行六人,全被围住,武镜喝道:“李承恩,你莫不是要造反吗?你手下的将士竟然敢对前来押送你的皇军出手?”
一听这话,罗士信更气,道:“我们天策府忠心耿耿,岂是尔等鼠辈能诋毁!”
他们放弃抵抗,武镜立即命人上前擒住,将这几人纷纷压在地上,面部着地,双臂反捆在后背上,根本动弹不得。
“武镜!你滥用职权!你公报私仇!”罗士信骂道,“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侯君集却是满脸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面子上十分挂不住,频频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