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站起来抱了抱妹妹:“去吧玉儿,有事给哥哥写信。”
离开万花的时候,送行的只有裴元和谢芸两个人。裴玉带着谷雨,拿上裴元写给那些常驻苍云弟子的手书,开始了向北方的旅途。
他们路过天策府时顺便拜访了裴玉的朋友,天策府的一名军械官李寒声。彼时李寒声偷偷将裴玉拉到自己的营帐说:“前些日子听军师和统领讲,说……范阳安氏什么的。好像安史之乱快要到了哎……你去苍云的时候提醒他们让他们留个心眼。”
“……我会跟他们提,但是信不信在他们,”裴玉说,“不管怎么说我是正史派*。”
“哎……某种意义上你也真是无qíng。”李寒声叹气道,“你还相信能回去,所以不肯融入这个时代,是不是?”
“你想要留在这里留一辈子么?”
“我现在开始怀疑了,小玉儿。我遇到了自己想陪伴的人,找到了热爱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自己找到了信仰,所以我会去追求我的信仰,去保护我在意的人和东西,”身批铠甲的女人将手里的□□靠在兵器架上,“你明明也有亲人,有朋友,有像家人一样的师父和徒弟。可你还是拒绝融入这个时代,为什么?”
“看看你手里的剑,它指向的到底是什么,是你心所向的方向吗?你和我不一样,你现在是个向往自由的江湖剑客,但现在的你能做得到‘心之所向,剑之所指’吗?”
“或许你说的没错,”黑衣女人背过身去,“你帮我从叶庄主那里讨来的这把‘雪断桥’是把好剑,但我感觉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它。”
“啧,”李寒声笑到,“你现在不就在寻找配得上它的理由吗?没人喜欢孤独的漂泊,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让自己安定下来的理由而已。”
后来两人离开天策府,在苍云堡常住了几年。裴玉有时和将士们切磋一下武艺,但多数时间还是留在医帐里,给年轻的弟子指点迷津。
但她还是从不动手。
那时候苍云堡人人都知道有个玉姑娘,是个从不动手的医理行家。
好在众人也从来不问她这样做的理由。
几年后的一天,前后两封信打破了裴玉这种基本已经成为惯xing的生活:一封来自裴元,写的是几年前发生在小外甥女谷之岚家的悲剧,自己已经把小外甥女接到万花了云云,以及康雪烛的恶行;另一封是她师父安若非写的,写的是——解秀朝的下落。
裴玉即刻动身,在苍云堡外却看到了谷雨。比起多年之前的初遇,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少。一身汉人的短衫也遮不住胡人美丽的金发异瞳。他长大了,肩膀比以前更宽阔,身材更健壮。
看着风雪中那一点金色,裴玉有些恍然——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三十年了。难道真的要抱着回家的希望不放手吗?
金发少年驱马走近:“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好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帮到你的!”
信誓旦旦的话语,让她忽然想起七年之前的破庙里,小男孩烧的通红的脸颊和同意信誓旦旦的说“等我长大之后保护你”这样的话。于是她笑了,说:
“走吧。”
杀解秀朝出奇的顺利,当然中间也少不了本来已经不问世事,为了徒弟刻意来帮忙的安若非相助。
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追着康雪烛的踪迹一路向西,来到长安,碰上杨逸飞兄弟。
谷雨正说着,门外响起兵刃相jiāo的声音。瞬间黑影一闪而过,杨青月已经冲出门了。
谷雨见状却收了面上紧张的神qíng,将弯刀反手收起来。见状,杨逸飞“嗤”一声笑了出来。谷雨耸了耸肩,手一摊没说话。
酒楼里早就空空如也,杨青月出门抬手拨弦,青蓝色的音域裹挟着音刃倾泻而出。最后一个杀手随着落在他身后的黑衣女人挥剑的动作结束。
她收剑cha回身后的剑鞘,转身yù走时手却被拉住了。身后的男人一手抱琴,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裴玉脸色一沉,想要抽回手。无奈杨青月抓的太紧,尝试几次都未成功。
“大哥,玉姐……”杨逸飞推门出来,看见这一幕,左右看了看说,“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