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不是一路人,我们都一起从雁门关走到此处了!”萧峰敬了谭婆一碗。他正yù说起那雁门关之事,阿朱便咳了起来,几人看过去,却见她指着桌上的糕点,原是被点心呛住了。遂摇头失笑,那谭婆也不继续问。阿朱倒不是担心萧峰会将密信之事告知谭婆,毕竟他分的清轻重,一开始没点明,之后自然也不会再和谭婆说起。她只是怕他说起雁门关一事,来日被人黑白颠倒,又有一番闲话。
萧峰倒了一碗酒给她,笑道:“慢些吃。”
阿朱只抿了一口,原本并非是被糕点呛去,此刻被这辛辣的酒一呛,倒是真的咳了起来。她酒量不深不浅,也喜欢自己酿些酒,只是她酿的酒多是以花入酒,口味温和,素昔喝的也是温和的酒,哪里能比得上这北方烈酒?她的双眼微微红了起来,萧峰这才惊觉身边的可不是江湖上行走的男人,乃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又赶紧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道:“是我的不是了!”
阿朱连忙摇手,她哪敢怪罪他?夭寿啊夭寿!
清茶入口,她方觉得好了许多。一抬眼,对上谭公谭婆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屑的眼神。最后是萧峰那真诚豪慡的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让乔帮主见笑了。”
萧峰和谭公谭婆喝的快意,便多停留了一些时候。
当晚是在酒馆边上的客栈住下的。萧峰收到了总舵的急信,来不及和谭公谭婆道别,只是敲响了阿朱的房门。过了半晌方见阿朱来开门,穿戴齐整,还抹了胭脂。萧峰开门见山地说:“我收到了急信,要尽快回洛阳。姑娘是否和我一起出发?”
阿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路上,萧峰见阿朱神qíng恍惚,本以为是她不曾休息好的缘故,倒是隐隐有些自责。
快近洛阳的时候,阿朱却不肯前行了,她对萧峰说:“乔帮主,我对你撒了谎。那封信不在洛阳,我一直带在身上。”
萧峰略愣了会儿,很快说:“那也没什么!反正我迟早要回洛阳的。”
“乔帮主,我把信jiāo给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qíng?”
萧峰觉得这女子心眼忒多,只说:“你且说说看。若是我做不到,怕是不能答应。”
“你可以做到的。”阿朱一想到只要萧峰看了汪剑通的遗书就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知道她的生父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便悲从中来。不禁无声地哭了出来。
萧峰又是一愣,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了,只是这段时间和阿朱相处,也只见她哭过一次。那痛苦的样子至今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也就沉默了下来。等着阿朱开口。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密封着的信件,说:“信上的‘带头大哥’是我的生父,我出生后便不曾见过他。可生恩不敢忘。只求乔帮主知道真相后,能缓一缓寻这‘带头大哥’报仇,容我为家人做些甚么。”她还有阿紫妹妹,远在星宿派的妹妹,她要去找到阿紫,将她带到爹妈的身边,然后……再代爹爹去死。父债子偿,这原是天经地义。这一世,总算萧大哥能提前知道真相,不会措手不及。总算……他杀了自己,也是个毫无相关的人。不会难过的。
萧峰接过信,拆开来匆匆看了一眼已是十分震惊!是以借着野外的火光,又将那信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他忽然抬头,目光明亮可怕,bī的阿朱退后了一步。他沉声问:“你这信从何而来?!”
“我在河南抓了一个小贼,从小贼身上拿的。”
萧峰喝道:“你还敢欺我?!”
但见他两眼瞪着,额头上青筋毕现,显是在极力压抑自己。
阿朱又退了一步,有些惧怕。
萧峰瞧她这副模样,索xing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继续后退,继而厉声说道:“小贼偷马副帮主的信何用?你将这密信jiāo给我的时候,火漆尚在,你没看过内容,如何知道与我相gān?!”
“好好好……我又撒谎了还不成……你快放开我……”阿朱使劲去推他的手却是奈何不得,心急之下说道,“可是我还能伪造汪剑通的字迹不成?!”
听她直呼恩师姓名,萧峰又是皱了皱眉头。但是她说的没错……他虽然识字不多,但恩师的字迹还是认得的。恩师说自己是契丹人,唯恐哪日自己得知了身世,会危极丐帮与中原武林,所以他让马副帮主监督自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萧峰紧紧皱着眉头,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捏着阿朱的手腕。他心中百感jiāo集,想必恩师不会乱下定论,可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拿着一封恩师的遗书,遗书中还写着自己不是汉人,是契丹人,叫他如何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