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药研也没有注意向他靠过来的萤糙, 于是, 两个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正在发愣的药研受到了撞击的那一刻,立刻回了神,他向后退了两步,稳住重心。
药研低声嘟嚷了一句听不清的话, 这才看向被撞到身体压根没有动分毫, 稳如泰山的萤糙。
他晃了晃脑袋,甩去脑袋里不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循环着的佛经。
药研扶了下似乎还氤氲着水汽的眼镜, “是大将啊。”
萤糙应了声,然后就看见药研低下了头, 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又像是在发呆的,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一副失了魂、落了魄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萤糙疑惑的看着药研的背影,有些茫然。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 萤糙完全想不到药研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她摇了摇头就放弃了,转身向别处走去。
行过漫长、蜿蜒曲折的走廊,萤糙走过廊腰。便瞧见了弯着腰,抬着头坐在廊下,看着天空发呆的穿着内番服的少年。
“萤丸?”她走了过去。
直至她坐下,萤丸都没有任何反应,奇怪极了。
一个人这么奇怪还好,两个人就有点不寻常了。
萤糙探过身,张开五指在萤丸眼前晃了晃,她再次喊道:“萤丸?”
“啊……”萤丸呆滞地将眼珠转到了萤糙身上,他温吞的,斟字酌句的喊道:“萤糙……”
话音落下,他便又开始发起了呆。
萤丸这副呆愣的模样,让萤糙有些担心,她戳了戳萤丸放在走廊的地板上的有些ròuròu的手背。
“萤丸,你这是怎么了?”
萤糙耐心地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了萤丸迟来的回答,“……没什么。”
他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qiáng打起jīng神,偏头对担忧的看着他的萤糙笑了笑。
的确没什么,他只不过是因为昨天淋了一天的雨,外加听了一天的佛经而已。
他们昨天去结界里接受的净化,一共就分为两部分。听青坊主冗长、具有严重催眠效果的佛经,然后在昏昏yù睡之际,被雨女的雨水给淋醒。
这样反复,弄的他们今天的jīng神都有些不太好。意志力比较薄弱的,都已经趴到chuáng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而较qiáng的则是宛如游魂一样在yīn阳寮里飘dàng着,脑海自动循环着青坊主念的佛经。
“对了,你们今天还要再去结界里吧?要净化几次呢?”萤糙忽然想起,晴明大人今天早上跟她无意间提起的没有下文答案的问题来。
不提还好,这一提萤丸的脸就隐隐有些发白,“还要再去三日,像药研那么严重的,大概要去五六天的样子吧。”
“这样啊。”萤糙点了点头,她昂起头看向湛蓝,没有一物的天空。
yīn阳寮的时节正处于秋季,拂面而来的微风里带着点秋日里特有的飒慡。红到极致的枫叶打着转,如蝴蝶起舞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没有往日夏日里那么炎热,带着恰恰好,令人舒适的温度的太阳高悬于空。
被屋檐遮挡住了较刺目的阳光,其余的光被层层树叶稀疏,等落在走廊上时,已是淡淡的金辉。
细小的尘埃在光河中起舞,远处传来妖琴师与万年竹的合奏,琴声与笛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jiāo织成令人忍不住驻足,俯耳去听的美妙乐声。
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的日常,让惬意的眯起眼睛,去享受的萤糙放松了身子。
良久,她才想起隔壁,被她忽视掉的萤丸。
刚一侧过头,萤糙眼前的光线暗了一瞬间,巨物携带着风砸向她的大腿上。
萤糙一惊,脑袋里的让她忍不住放松、放松再放松的舒适感全部散去。她反shexing的拿起蒲公英,有些懊恼,她果然如茨木童子所说的一样,太过于松懈了。
然而,萤糙低下头却发现躺在她大腿上的正是萤丸。
银白色的发凌乱地落在她的腿上,萤丸的眼睛轻轻阖闭着。垂在他面上的发丝,随着他的绵长而规律的呼吸,扬起又落下。
睡、睡着了?
把蒲公英重新放到了原位,萤糙避开萤丸蜷缩在边缘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俯身凑近。
看着萤丸熟睡的脸庞,萤糙捂着嘴偷笑了几下。
好可爱啊,萤丸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