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云虽然笃定,但是因这件事来自大舅兄指派,哪怕自己做得再天衣无fèng,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亲自前去跟扬州知府再三qiáng调了一二。
扬州知府倒是不敢再断言,只道:“薛员外,下官官职卑微,却也不敢再说其他。莲花书院的学子们都齐齐过来观审,若是稍有不公,闹出伏阙上书一事,可不是我这小小四品知府能够承受得住的!”
更何况,如今王子腾自己都地位岌岌可危。这邸报传来,记载得详细,因追缴欠款不力,被当今连连申斥了。他何必再冒着风险,替王家担责一二。
“大人。”薛青云暗骂一声,面上却是微笑,掏出一封信函,“还望大人多多周旋一二。这不说其他,万一有什么突发qíng况,择日再审如何?”
扬州知府倒是婉拒的将其退回去,神色淡淡,无比义正言辞:“薛员外,此案已非区区一件小事了,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贾家的压力,学子的压力,还有民间百姓的风言风语,让他已经等不起王子腾所允诺的调入京城之中。
“来人,开堂!”扬州知府袖子一甩,摆着官威,走着八字步,威风凛凛顺着衙役的“威武”声,去了前衙公堂。
留在大堂的薛青云顿时面色来回变幻,眼皮忍不住跳动了几下,总感觉这事要遭,忙派人赶紧去信给王子腾,思索对策。若是打压胡家这事白露了,到时候恐怕毁的便是珠哥儿。这是虽然是他暗中派的人,但用的却是贾家的名义。
事实证明,薛青云的预感非常灵。
公堂之上,还不用知府敲响惊堂木,道一句肃静,作为证人之一的钱千已经瑟瑟缩缩的将自己的罪证jiāo代得一清二楚。他不想在去回忆在那漫无边际的黑笼子里所受得苦难的。而且他现在才知晓,这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贾主都站在他们少爷身后,帮助少爷了。那家主贾大爵爷,不过一句话,就让素日眼高于顶的军爷们二话不说将他们全部逮捕了。
胡涂冷笑一声,将胡家多年的账册,上下出入卖货收货的清单,以及钱千的手下的学徒小二,以及钱千家眷的日常用度,全部清晰明确的摆上公堂。
“大人,这钱千是我胡家用人不明,此事该罚,我胡家自当认罪。”胡涂说完,愧疚无比的看眼围观的百姓:“我胡家愿意散尽家产,为扬州受苦受难的百姓免费提供一年食盐购买的金银。此后我胡家不在踏入盐商一业。”
此话一出,群众纷纷哗然,倒是觉得胡家因为一个败类,便将自己弄得倾家dàng产,有些太过严重了。
但胡涂这话却也让他们无可奈何,又觉qíng理之中。只见那胡涂一合十,面目恍若那慈悲无比的观世音菩萨,唱着佛偈,道一声:“我佛慈悲,贫僧只有深受大师教诲,却不料也连身边人都度化不得,实在罪业难消。”
围观的群众个个唏嘘,不少感qíng丰富的妇人们都甚至小声啜泣起来,只觉凤凰公子不容易啊!
“这胡员外一家都是心善的,年年造桥铺路,造福乡里,还送衣送事,就像让其子嗣有个好命运,岂料遭受了这份罪!”
“这凤凰公子虽然是戏谑之称,可别说胡公子长得贼俊,对得起这称呼,他自己也时时刻刻做着好事哩。”
“对对对,那一年我去拜佛,山道上拐了脚,还是这小伙子背我上天的。大夏天的可热人了。”
“……”
高座公堂之上的知府听着越发不受控制的窃窃私语,冷面拍着惊堂木,道:“肃静!证人钱千,你可确认自己公堂上所言无误,那便签字画押!若是再敢随意翻供词,亦或是有篡改诬蔑之举,依照律法,本官可要判处死刑!”
“这……”钱千一听到死,忍不住面色齐齐刷白一下,两股战战,左右环顾,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不好意思,您这话说得可不对,”胡涂铿锵有力,字正腔圆解释道:“我朝对死刑的管辖权较为严格,根据我朝律法,只有刑部有权断绝判处死刑,且还需大理寺、都察院复核,断绝之后还需奏请皇上,故而为三复审制度。记住了,这是重要考点,死刑分为立决和秋后决……”
堂上的众人:“……”
公堂外的众人:“……”
莲花书院的学子们齐齐跟着点头:“不错,重要考点呢!”他们胡涂学长什么都好,就是因为出身限制了不能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