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屋内伺候的宫侍顿时倒抽口冷气,皇帝这话也太容易让人联想了。所有人皆敛声屏息,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因此被正“闲聊”的夫妻两随手便成为永远保守秘密的死人。
这平后更是感觉自己听到了脑子紧绷着名为“理智”的弦蹦哒一声,彻底断开了。这话让她怎么接?!
扫眼平后那向来温顺柔和的眼眸中簇着的火苗,面色也带着不知道什么缘由形成的火红,当今长叹了一声:“梓潼,虽是有祸从口出这说法,但是你我夫妻私话,又何须顾及其他?这人长着嘴巴,便是用来jiāo流用的。你我夫妻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朕啊,是打心眼里厌倦了这些俗世的争夺,所以啊就想着有些事先聊聊。”
“皇上,您……”那你去死好了!平后恨不得骂出声来!
“这神迹一出,大哥一走,我忽然间就体悟了一些事理。这人生无常呐,转眼间朕没准也重归仙位了。”
当今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朕得尽量得提前安排好了。梓潼,你是皇后,不管日后如何,谁都会尊着你的。”
见平后张口似有言语的模样,当今抬手示意其莫要说话,自己继续道:“老大,老二他们也大了,朕是时候放手让他们去锻炼锻炼。梓潼啊,待日后你也多多看看他们两这儿媳妇怎么样,能否担当大任。这俗话说得好,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
“皇上!”平后不自觉语调加重了一分:“您这是在……”
“朕这是在说话啊!”当今一脸无辜的开了口:“昨日大哥的七七,朕忽然做了梦,梦里啊……”
定定的看了眼平后,当今挥挥手,带着抹苦笑:“罢了,不说这些了。说些开心的事。朕打算收蓉儿为义孙。这孩子难得入了大哥的眼缘,朕啊,打算让大哥走的安心些。到时候,朕带他来见你。话说这蓉儿名字倒不错,合了龙的音,也该是我皇家的人……”
平后:“……”
平后qiáng打着jīng神应对了两句,到最后送走一脸开心,就差写着——“老大的gān孙子朕也爱屋及乌”的皇帝,喘着气磨着牙,等得到了心腹来报皇帝走远后,这理智几乎全崩溃了。
又是因为忠义!
这皇帝到底脑子进了什么水?论理来说,这废太子完全是敌人。哪怕就算这废太子真无心皇位,可是这皇位争夺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背后还有四王八公一派,还有上皇呢!还有不少老臣想打着“嫡长”的旗号给自己谋划福利。
“安嬷嬷,刺绣!”平后一脸扭曲道。这摔花瓶茶盏撕帕子什么的,很容易因损坏引起众人的怀疑,很容易的让人看出qíng绪外泄。故而,她的消气手段便是做个布娃娃,银针扎上几针,消消火!
在宫里打小人没准会因响动bào露了出来,可是若真扎在布娃娃上,剪刀一剪,布归布,棉花归棉花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是。”安嬷嬷同仇敌忾的,声音带着愤慨,应道。作为平后的心腹,她先前也是听闻了当今的话语的,同样的怒不可遏!哪有这样的当家男人,哪有这样的皇帝,这是在bī他们皇后娘娘去死啊!
没一会儿,平后看着摆在她面前的五个白色缎面的布娃娃,冷冷的看着那针眼颇多的一个,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都死了,据说都被挫骨扬灰了,还敢yīn魂不散!”
拿着细长的银针又狠狠扎了几下之后,平后拿着剪刀咔擦咔擦的剪掉布娃娃的四肢,又带着笑胡剪一气,将身躯搓烂之后,最后咔擦一刀剪掉脖颈。
废掉一个布娃娃之后,安嬷嬷忙不迭的将线条与棉花团分类规整好,又拆掉那些线头。
这边平后一一个的剪掉她心中大恨的旧日仇敌后,目光带着杀气看向最近新添加的一个,眼眸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狞笑着又是咔擦一刀,边道:“安嬷嬷,去传消息让大哥想办法联系秦大人……”
与此同时,当今负手在乾清宫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又踱步。先前在坤宁宫那番话,他半真半假,可不管如何,他认为也足够让人愤怒的。一个人在失怒之下定然会展现最为真实的自我。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今感觉自己有些度日如年,但是待等到了密探来报,确定在他走后的这大概两个多时辰内,坤宁宫中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