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觉得唐突,或者是冒犯。
两个人的节奏是合拍的,这样的进展就叫人愉快。
只可惜愉快的时间都是短暂的。
仁王一觉醒来,想起要回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有车,忍足家的公寓居然也有两个停车位。
仁王问的时候忍足说他本来就不止一辆车子。
无言以对。
不过想想看,这种富家子弟也和普通人有着同样的烦恼,也一样寂寞,还一样需要加班加班加班,也被同事相处人际关系升职调动之类的琐事烦恼着……
完全没有吐槽的立场了。
开车去神奈川的路上仁王想起几年前的那天,大概是暑假的开始,他去机场接回国的柳生,在公jiāo车电车的角落里偷偷牵手。人太多了,在电车里贴着站在一起是很自然的。柳生手边还放着行李,穿过弯道时在惯xing的作用下往他身上倾。他想着角落没人注意,就很快地亲了一下柳生的嘴角。
真的很轻,也很快,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大概都像是不经意撞到了吧。
却偏偏被出来跑业务的父亲看到。
人的运气就是这样,很难说清的。
如果不是被目睹了这一幕,如果不是做父亲的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也太了解儿子会做和不会做的举动……
仁王其实从来没想过把事qíng变成这样的。
是同xing恋这件事,能瞒,他或许会瞒一辈子。
装不婚主义者也不是那么难,况且他向来都是受女孩子欢迎的。
结果变得连装也装不下去。
年轻气盛的时候什么都敢做。也很难说在高中时就发现完全没办法对女孩子提起兴趣的他自己经受过的心理上的压力有没有起到推动作用。
总之,是他当天回家时,面对父亲的质问,选择了默认。
傻得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能直视。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啊,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出一二三四种演法,怎么就偏偏那么直接地承认了呢?
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他那时候经历了那样大的事qíng,本身的心理状态就很不稳定了。
不然他也不至于在电车上就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
甚至那起案件是保密的,他谁都不能说。父母不行,还在恋爱中的柳生就更不行。
那么多的巧合。
撞在一起,得到了唯一的结果。
其实承认了,也并不算完全的坏事。
至少那时候父母也还算年轻,能承受得住打击。他也还年轻,挨的住打。
仁王这么想,压下一点点(也许也不止一点点)的愧疚。
那之后家里断了他的生活费,好在已经上了大学,找兼职养活自己甚至付学费都不算特别难。而他之前打网球拿到的奖金也还在手上。再后来,老教授帮他解决了从出国留学名额到研究所兼职的一系列事务,甚至连租房都替他联系了几个。一路过来他其实也没吃太多苦头,过的生活,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求学,求职。受一点qíng伤,和不同的人恋爱。
中途他也回过家几次,总是待不了几分钟就不欢而散被扫地出门。
而国外的学业逐渐繁重,他回国的机会越来越少,就渐渐不再回家了。
有了固定收入以后倒也每个月给父母寄生活费。
只是仁王琢磨着,这样的行为……他爸应该会更生气吧。
胡思乱想了一路,仁王找了家附近的停车场把车子停了。
他步行着往家里走,想他自己在邻里之间的形象是不是变成了“不孝子”了。
他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几分钟才敲门。
半早不晚的时间段,许久没听过的母亲的应门声让人觉得亲切。
仁王来不及调整表qíng,就对上开门的母亲带着内敛的期待的目光。
他哽住了,很小心地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叫妈。
这次倒是顺利地进了家门。
回家能说些什么,仁王心里没底。
会不会和父母吵起来,他心里也还是没底。
有些事生受着就好,倒不至于受不住。做父母的到底是心疼孩子的,骂人都斟酌着字句。
相互小心翼翼地过了午饭,仁王差点消化不良。
他有些难过。
总觉得宁愿挨打,也不想变成这样。
总要找一个话题聊天的,而有些事终究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