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走近后清田见了我竟故作沉痛状,清清嗓子道:
「咳,松浦前辈,不瞒你说……你命不久矣~~」
我听了皱眉:「小子,我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让你憎恨到期待我快点领便当的事。」
说这种晦气话gān嘛,这货早饭吃撑了?还是人到中午饿糊涂了?
「清田,这种话不要乱说。」神叹了口气,用手指弹了下清田君的脑袋。
野猴子吃痛,面带委屈地揉头,嘴里嘟嚷着:「神前辈你也听见了吧,刚才那个女生恶狠狠的说要『清理门户』什么的。」
见我面生疑惑,神说明缘由道,他和清田来时在大门口遇见我的友人,身为资深吃货的她叫住他们,咨询海南是否有位能在三分钟之内嗅出一个陌生区域最好吃的东西在哪,浑身金闪闪的「神奈川No.1美食家清田秀吉」存在时,清田信长面挂黑线,差点就摆出失意体前屈状,囧然相告曰:「这位姐你被忽悠了,那个秀吉是偶家萌犬~!」;真相了的柴田同学怒道饶不了松浦千佳那个无良脑抽女总有一天要替月行道清理门户云云。
「上帝啊,原谅我吧,」
听完神的描述,我双手jiāo握虔诚望天,
「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找我们学校的人核实。」
「你忏悔的方向错了吧?」清田吐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前辈是不是骑车过来的?」
「呃,不是。」自己为了一睹湘北对战三浦台那最后几分钟拦了辆出租赶过来。偶尔热血一把也是需要代价的。
「既然这样,那我和神前辈先回校了喽,哈哈哈Goodbye~!前辈你就一个人在站台孤独守望江之电吧~\(≧▽≦)/~……贝克特的戏剧里有句台词叫什么来着……噢噢我想起来了——『希望迟迟不来,nüè死了等待的人』!」
清田信长,十五岁,神奈川县私立海南大附属高校一年生,素来信奉热血即青chūn,青chūn即热血的他,如今开始尝试着走文学少年的路线,令人感到世界今天抽得如此没有真实感。
「噗——」沉默半晌,一双盈盈杏眼gān瞪着某抽风筒子的神宗一郎憋不住了,扭过头抚着树gān笑弯了腰。
「那个,这位同学…你…真的是清田君?」我语气狐疑,踱到清田身后,没有发现拉链,于是长吁短叹拿出手帕佯装拭泪。
见状,清田额头上爆出几根欢脱跳跃的青筋:「岂可修,你们这是神马意思……给我适可而止啊喂!!」
……
手表上的指针刚刚转过十二点,因为太阳不时被绵绵流云遮挡着,这天中午倒不算太热。向对我保证了会领着清田安全返校中途不给他任何机会为海南抹黑的神挥挥手作别后,我朝附近的电铁站走去。
经过三百多米其间绕了几道弯,种有几棵不知名落叶乔木的坂道前方,就是修筑成古典木屋样式的站台建筑。由上至下两排印着『邮〒便;POST』白字的红色邮筒依然醒目。一时间回忆起去年正月开始放送暮chūn完结的月九剧的最后一集,同男主角一道探访其家乡的旅途中,在爱媛县大洲市某条名不见经传的道路旁,女主角将那张趁着他去买饮料时写的道别明信片偷偷塞入邮筒那个qíng节;无可奈何故事的结局不尽如人意,当年亦有不少观众为之唏嘘,或许其中也有谁会像这样自我排遣:任岁月倥偬时光流转,那两人的名字曾经并排在一起就已足够。
不明所以的想法来的去的得也快,宛如轻绕单轨拂过坂道的柔风。我踏着厚实的石阶走上改札口,脚下传来的足音是稳当和蔼的,摩挲着衣裙的夏初熏香和木质站舍独有的静谧仿佛凝滞了时间。这一站是单式站台,两个方向的电铁通过调度和列车jiāo换jiāo错而来,形容得文艺点就是,从今往后要踏上的道路完全相反的旅人,会在同一站台相遇相离。
我小步走到等车人稀疏的站台,在长椅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盯着对面蔓糙丛生的山坡出神,直到耳边响起某小物落地的清脆金属音。
原来是一枚百円铜板从站台左侧滚了过来,然后残念地在长椅前方结束了它短暂的体验自由的征途;弯下腰,很幸运地,刚好能够拾起。
「…昭和61年啊。」
起身,望着躺在手心的这枚银色的硬币,我低声自语道。随即缓缓将目光移向离左手边越来越近的身影,直觉告诉我那应该就是它的主人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