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原点,没有终点;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没有被谁追赶,也没有在追赶着什么。
仿佛整个时空就剩下这一个孩子。还有这片不知名的旷野。
梦醒来的时候单单左眼会流一滴泪,方知人太空虚太不知所求也是件不好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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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夏至初候鹿角解,奈良鹿的标志xing头饰近来有没有应验这条诅咒我不知道,倒是生徒会的一个后辈上星期请假回了趟长野看奶奶,周二回来上课,顺便给生徒会捎来了几只有他们老家“夏季风物诗”美誉的源氏萤火虫。
动物保护主义者秋山前辈见了直呼造孽。管财务的椎名却扶一扶眼镜连道了两声可惜,见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明就里,便补全语意道——海南关门时间有限制,晚上不能把萤火虫摆在生徒会室来吸引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小羊羔参观并让他们留下铜板意思意思,真是太可惜。
我自肺腑地感慨:刚入会时还将阿堵物看得很淡的椎名因为两届会长的大手大脚而逐日养成今日这么丧失的敛财属xing,还有那么点囧然地腹诽,谁会吃饱了没事跑到生徒会室来看虫?未曾预料到的是,是日,远在几个街区开外的湘北高校刮起了一阵跨年级的围观热cháo,而且围观对象还是普通(?)人类。
且说,星期天那场篮球比赛在这周还发挥着不那么令人意外的后续影响:
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八卦:据说今早有人目击到本校的牧前辈剪了个新发型换了副新气象,连素来眼光挑剔的美术老师阿部先生碰见他,都不禁点了个赞,云:“可以去附近大学的一年级混大课听了~!”
而牧前辈的反应,似乎颇为欢欣,背景好像瞬间绽放出几朵小花。
我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总觉得有一阵哀而不伤的凉风轻轻地chuī过。= =
少年心事总是诗哟总是诗,神经敏感被人言语所伤总是难免。
……
对于海南湘北一战,那天吃下午茶的时候,我不经意问仙道“有没有什么感想想抒发一下”,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足我面子,绷起脸正经地回答:
「硬是要我说感想的话……你不觉得县里的体育馆总是灯光打得不够多不够亮堂,导致无法照出我的头发有多么好看吗?」
我淡淡看他一眼,即刻打算到书房拿出那把孤独寂寞冷了一百多年的长刀,让它尝尝久违的蛋白质。
「噗,别这样嘛,表qíng怪吓人的~」仙道抬起胳膊阻止道,笑眼流光,
「不逗你了,我直说就是。你们海南还有湘北今年都挺qiáng…但你不必担心。」
我愣神。
原来,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无需言语就了然自己心中的念想,温暖得让人想打破孤独城堡的障壁。
……
仙道宽慰的话里是毋庸置疑的年少傲气。
虽然这货偶尔会透出一股“我随时可能看透红尘闭关修行/修仙,多年后神奈川将出现一位有史以来最俊俏的高僧/真人……”如此这般万事如浮云的气质,但关键时候,心态还是和实际年龄保持一致的。
我正往杯子里添茶的手滞了几秒钟,一时间有些憎恶命运开玩笑似的嘲弄。
纵使眼前的人是个懂得所求而不qiáng求的家伙,若是连续两年都无功而返,心qíng怎么可能会逍遥自在的起来。
之所以这样揣摩…那是因为我本人心眼可能不如他大不如他看得开。
压抑起心里的叹息,我给仙道面前的空盘子添了一块司空饼,抿了抿嘴,道:「那我拭目以待喽~」
正与我家猫头鹰香炉相瞪两不厌的仙道闻罢,抬起眉眼,朝我狡诈jian恶地一笑,说:「竟然不反驳?」
「……信不信今晚我就做个稻糙人往死里钉?!」说这话时我有些心虚,还有种心思被看穿后的愠恼。
「唉唉,心真狠呐,」仙道感慨,语带沉痛感。接着转移话题,「对了,有便签纸吗,还要一支万年笔~~」
我:「?」
他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为了不重复过去犯的错误~」
……
俄而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看着仙道低着豪猪头在两张牛皮纸便签上工整地写上他的名字和他给我起的那坑爹的外号,且在他名字下列了一串数字,再将两张纸一并递过来,我的嘴角稍微抖了抖——不就是互换个电话号码么,你形容得那么文艺那么哲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