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陈述了几句包含民法专业用语的话。
我听了不禁啧啧称赞,「挺厉害啊你!竟然懂这么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浅叹,
「算是‘耳濡目染’吧。我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而已,不是行家。」
“耳濡目染”么?我猜,约摸指的是家庭环境的影响。回忆了下从前待在一起的时候,仙道主动谈及自己家中事qíng的次数并不多,只同我讲过他是独子,他的母亲善于绘画,还有,他国中的时候养过一只闺名叫做小丸子的……独角仙,后来它过世了。
此时我以为他不怎么乐意解释他为何熟悉一些法学知识,便尝试着转移话题,问道:「最近社团活动你有好好出席吧?没把田冈教练气得痔疮病复发吧?」
「噗——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这可是我们篮球部的‘机密’呐。难道说,你广泛收集了一些他校社团的囧事?」他戏谑道。
我对着天花板默默翻了个白眼,道:「才没有。再说,谁会主动去搜集这么猥琐的qíng报啊?」
然后慢慢给自己辩白道:「是去你们学校看球赛顺带在附近吃了午饭的那次啦…邻桌碰巧坐的是你们篮球队的越野桑和池上桑,他俩高谈阔论的时候,我听到的。」
他们两人说话又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所以,当时坐在我旁边的绘梨也是听得相当清楚。估摸还有那个服务生妹纸和离得近的其他客人也听到了几句。
看来很遗憾,田冈教练的病症已经不能算是陵南篮球部里的“机密”了。
「那两个家伙还真是…」听筒那边仙道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随后他问道,「这个星期天有补习或者其他安排吗?」
我回答道「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qíng。
于是他轻笑一声,令我始料未及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么,明后日能与在下共进午餐吗,Ojousama(大小姐)?」
一瞬我感到心跳猛然加速,随即又被这货英伦风执事上身的语气给逗乐了,笑道:「好啊。」
「那么,我训练完就来找你,上午十一点怎么样?」
「好。但是,还是像原来一样在目的地见面就行了吧,总觉得…额,特意跑来有点làng费jiāo通费。」
「OK~」
互相道过晚安之后,我等着那头传来话筒按在电话机上的响动,一边无聊地盯着电话机旁边的小闹钟,看着它的秒针转动着,那不停歇的模样,像是准备兢兢业业转到十年二十年之后。
「小圆?」打破静谧世界的声音,还是仙道。
「欸?」我讶异地应了声。
「…怎么没挂电话?」
「我在等你挂断啊。」
然后,仙道对我进行了一番“jiāo往的时候,电话jiāo谈的最后应当由女友先挂电话…”的歪理说教。我弯起嘴角,安静地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种踏实的感觉……随着一句“周日见”作为结尾,我把听筒轻轻放在了电话机上。
在原地望着是夜不会再响起的电话愣了几秒之后,我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坐在chuáng沿,举起自家那只神qíng天然呆像是时不时会神游宇宙的小熊布偶,揉捏着它的圆耳朵。
心底突然地划过,像是早已深深埋在脑袋里,如今才发芽,在这世上化为具体之形的一个想法——能在这个次元一不小心遇上仙道这个家伙,这份幸运,实在是值得我暗地里感激卡密萨玛好几个十年。
******
周日那天湘南放晴,天空湛蓝。
在电铁上,看着对面无人座位的窗户上映出的自己——披着的长发,米色复古刺绣花纹衬衫,纯驼色半身裙。想起昨天下午欧卡桑听说我和仙道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便匆忙带我赶往百货公司试服装并且指点品评的模样,让我错觉她其实是想重温芭比的换装PLAY。
若不是今天早上我溜得快,大概这个时候就会头顶一个大拇指公主同款的兔子蝴蝶结了。
到了江之岛站,走出站台,看看手表还未到十点半,就慢慢走到附近一家二手书屋。听同学说,这家书屋的老板是个有意思的老人,有时候会展出自己收藏的版画,和前来观赏的客人们谈天说地。
我从古典文学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文库本《枕糙子》来。
“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是天气晴朗 ,又很觉得长闲。桃花这时初开,还有杨柳,都很有意思,自不待言说。又柳芽初生,像是作茧似的,很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