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不如朕带着永岱出去走走,你这个太子留京监国好了。”柴荣才不会给儿子几句温qíng的话就说软了心呢,他嗤笑一声,斜睨了儿子一眼。
“别呀!”柴宗训可急了,要是绕来绕于把自己给绕进去可麻烦了,“爹您可是皇帝,这出行多不方便啊?儿子就不同了,不用那不大排场,也不扰民不是?”
“太子的捧场比天子少很多?”柴荣反问,见儿子又急又蔫的样子,他才呵呵一笑,“好啦,爹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崔德华那小家伙不是要匠人吗?你带上喻皓和他徒弟,朕派元朗带兵护送你们去六安。有什么事你多问问你赵叔,嗯?”
“是,孩儿遵命!”柴宗训笑着行礼道。
太子出行,即使是轻车简从,微服而出也是要不少人的,准备的时间更长,等车驾船只、人员行李都调整好,汴梁城的树叶都已经落尽,人们出门时,不是穿着皮衣,便要套一件六安棉袄,都缩头缩脑地挑着背风的地方走。
但柴永岱的心却是火热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城门以外的地方,皇家的嫡子嫡孙,眼珠子一样的人儿,身边随时都有十几人跟着,即使偶有上国子学之类的地方读书,也只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而已。这一出了城门,瞬间便觉得天地都广大了起来。
出了汴梁城先乘船沿运河南下,经洛阳、应天直入淮河。深秋的运河沿岸,糙木枯huáng,除了一艘艘运粮入京的船只外,便只有几户渔民,他们见了这一大家的船队,自然是远远地躲开了去。
柴永岱还是很兴奋,见到许多东西都要问出个一二三来,柴宗训给儿子缠得头疼,连作诗的兴致都减了两分。
“有事去问你赵叔公,”刚刚打发了一拨地方官的柴宗训郁闷得很,将宝贝儿子打发出去道,“不要靠近水边。”
柴永岱笑眯眯地跑到外面去,即使是荒山糙树,对于一人从没见过的孩子而言,也是极有意思的。更别说运河上还有乘着水少时清淤的船只,还有那些渔家女孩儿婉转的歌声,这一切都让柴永岱兴奋极了。
“赵叔,咱们还是快些行船去六安吧,”柴宗训总归还是不放心儿子在外面,也走到甲板上和负责护送他们的赵将军商量道,“父皇还是希望我们年前能回京的。”
“那臣下便传下太子教令,沿途不再多作停留就是。”
船行入淮河不久,便到了庐州州治合肥,要去六安,自然得先见过人家的顶头上司,不然不是礼数。
早早得了信的安德裕,算好日子在码头上搭了彩棚,恭迎太子太孙驾到。
“安卿不必多礼,”柴宗训下了船,见了庐州知州,一番官面上的礼仪之后,落坐对答时柴宗训便向安德裕询问道,“六安知县任职半年来,行事如何?”
“回太子的话,”安德裕躬身揖了一礼,垂了眼斟酌着回答道,“崔德华年纪虽轻但行事沉稳,治理有方,夏秋两税收缴得力,又无扰民之举,百姓安居乐业。又多有创举,不论是以酒jīng救助军士产妇,还是协乡绅置纺棉作坊,均是藏富于民的手段,下官数月前曾往六安一次,恍惚如入桃源乡。”安德裕先时还怕说得过了引得尊上对崔瑛不满,但说着说着说到了酒,然后嘴一瓢,便称赞地有些过了。
他懊悔地抿了一下嘴,还在思考要怎么拉个弯儿,别让太子以为他是谄上媚尊的小人,便听得太子带笑道:“小王在京便久听六安之名,心甚向往,你安排一下,明日小王便与齐国公启程去六安。不必提前通报消息,嗯~”
“是,是,下臣定不敢泄露殿下行踪。”安德裕心中更是懊悔自己见酒无行,连忙请示道,“不知殿下是以微服前去还是……”
“轻车简从,不必兴师动众。对外,便说是是游学的士子就是了。”柴宗训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安德裕离开。
“是,下臣告退。”安德裕心怀忐忑地回到后衙,传信给庐州团练,一定要肃清庐州境内的盗匪,若是太子太孙在自己治下受了惊吓,这一州上下的乌纱帽都得摘了,戴帽子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好。
一清早,柴宗训领着儿子带着一众随从乘着安德裕备好的车驾前往六安,安德裕自己也硬赖了一个管事的活计挤进了队里,他只有全程跟在太子身边才能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