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苏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晦涩,又变作全然的钦羡:“如风,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然而他的语气,又好像还夹着着什么意味不明的感qíng。
叶如风笑了笑,并没有把季惟苏的话放在心里。楚留香目光审视的看着季惟苏,又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
“发生了什么事?官府通缉令收回去了?”楚留香讶异道。
“是的,这件事蹊跷得很。是幕后人收手了?还是良心发现了?然而他心思这么恶毒,一步步按着人心计算,换个人非得被bī得崩溃绝望以死谢罪,我完全不相信他会收手。良心发现更是不可能了。”叶如风叹了一口气:“他跟我的仇简直不共戴天,就像我上辈子挖了他的坟一样。只是我不记得我挖过他的坟,他却是真切挖过我亲手所筑的坟的。”叶如风眉间掠过一丝杀意,又消失无踪。
“官府那边怎么说?”季惟苏端坐在凳子上,问道。
“官府说段清平之死另有其人,并非我所做。疑似有人栽赃嫁祸,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叶如风揉了揉眉头:“说来,段清平之死,到底有我的错。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多年前的事qíng,记到了现在。只是他恰巧遇见了这心思恶毒的幕后人。”
季惟苏唇角肌ròu抽动了两下,又恢复了温和:“这样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如风你的冤屈就要洗净了!”他拍手道,眼里面欣悦掺不得半分假。说着他又道:“你也不必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是那人命不好罢了,哪里就是你的错。你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做了好事却又不愿意人记挂。当初要不是我寻你寻得快,你怕也是就这么走了,我也得跟这段清平一样,找你找上好些年。”
叶如风苦笑:“哪里就能洗净,只是追捕的势力少了一股,却不碍着被追得亡命天涯的。”对于季惟苏后面的话,他不知道如何答,也就索xing不答了。
楚留香也笑了,摸了摸鼻子道:“也许是官府真的查出来了。之前这件杀人之事,那人不是也把我栽做帮凶吗?我的短笺还在段清平那里,物证可不是就齐全了。”
叶如风笑道:“可是天下人都知道,楚留香是不杀人的。他也只能把你栽做帮凶而不是主谋了。”
楚留香哈哈大笑起来。
季惟苏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实在很好看,就像彼岸的花,艳丽张扬,又仿佛开尽十里桃花,眼底红尘沉沦,惑人得很,引人沦陷。
只是在座两人,也只是彼此相视大笑,也不曾注意这笑有什么不同。
几人互相说笑了一些时候,茶壶里面的茶没了,季惟苏出去添茶去了。这是楚留香的一座别院,当然也没人添茶,只能自己动手,只是季惟苏勤快的很,自己去了。
见季惟苏走得听不见了,楚留香才低声询问叶如风道:“季公子……他是不是有一点不对劲?”
叶如风怔住了,想喝一杯茶,却发现茶杯里早已经没水了,他放下茶杯,过了一会儿才说:“他这个人是个好人,我看他重qíng重义得很。他自幼父母双亡,拉扯着一个幼妹长大,把她保护得很好,半点不懂人qíng世故,也不懂人心恶毒。当日他旧疾复发,我勉qiáng算作救了他一命,他因而念念不忘。自那日起,他的态度就是这样,热qíng得很,我虽觉不适,却不好伤了他的心,也不好多说。”
楚留香听了叶如风的话,摸了摸鼻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听起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了。”他好像想说什么,yù言又止之后,只说道:“我瞧着他那态度……”
叶如风无奈笑了,揉了揉额头:“他一直都是这样,当日我谢绝他的挽留,往边关而去,他初时每日一封信。后走得远了些,三日一封,再远了些,半月一封。说起来,听得我名声有异,衣冠冢被挖这些事,也都多亏他告诉我。”
楚留香眉间神qíng大为愕然:“你往洛阳而来,是因他给你报信?”
“是……”叶如风回答道。
楚留香好像心里面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却没有说,只是眉间沉重了不少,自己一个人琢磨得起劲,也没有搭理叶如风。
这时候季惟苏推门进来,笑道:“你们可要好好品一品,这茶是我亲手所沏,茶叶可是我从家乡带来的上上品茶叶碧峰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