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玛门终于追了上来,夏鹭听到一阵锋锐的空气嗡嗡的声音,接着萨塔拉痛苦地颤抖了一下,又qiáng行忍住,依旧抱着夏鹭,“请停手,玛门。”这句话反而是梅菲斯特说的,他在空中像是走在jīng致地毯上那样向前迈步,慢慢靠近夏鹭和萨塔拉,接着他解下了自己有着金线镶边的华美外袍,夏鹭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到萨塔拉短促的痛呼声,他就已经被带到梅菲斯特怀里,亮紫色瞳仁的恶魔解下他的斗篷,为他披上外袍,一双翅膀从外袍上幻化出,带着夏鹭悬飞,“它能帮您暂时抵御压力,”梅菲斯特对他单膝跪下,轻缓地开口,“请不要担心……我们绝不会再允许他伤害您。”
尽管一头雾水,夏鹭还是及时捡起了智商,“不许杀他。”
“自然,这个背叛者的命运由您决定。”梅菲斯特维持着跪姿俯身又动作流畅地站起,就像他脚下真的有一块地面那样,“玛门——jiāo给你了。”
夏鹭的瞳孔骤然放大,刚才还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一幕的萨塔拉被骤然抛起,浅金色的锐光穿透他的躯体,那是一道快到看不清的金属的刀刃,“你说过——”他的声音在喷she的鲜血中卡住,萨塔拉无力地向下坠落,黑色的羽毛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散,夏鹭没有思考、甚至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东西,他带动了外袍上的翅膀,向下俯冲——
有人在惊呼,撕裂xing的痛席卷了他,在萨塔拉最后的清醒的视线中,夏鹭挡在他身前,迎上了玛门挥落的刀刃。
泼洒的人类温暖赤红的血液。
“不——”
他发出了悲鸣,却无法反抗,他向下坠落,那人也向下坠落;恍惚间又看到那个纯白的天使坠落向地狱,九天九夜依旧闪烁着光辉,黑发散乱如同此时夏鹭外袍上的黑色羽毛,光影缭乱铸就一个深刻于记忆的梦。
他感觉到自己的,与夏鹭的血的温度。
世界在变得黑暗,但并不畏惧。恶魔最习惯的,无非就是黑暗。
只是在那无底的深渊,最荒凉的平原,沙尘漫天的背景中,徘徊的恶魔等待王者归来。
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的躯体就在不远处,他不会死,绝对不会。
——飞散的黑羽,银灰的长发,失去血色的皮肤和苍白下去的唇……
那双盯着他的,浅色的眼睛。
地狱的君王看着自己眼前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到的场景究竟是不是梦境。他抬手到眼前反复旋转,这是他自己的手,他非常熟悉这双手的每一个细节,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路西法活动着自己的骨头,他感觉能听到细微的喀拉喀拉的声音。“陛下……”梅菲斯特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回过头,却看到那恶魔就跪坐在他chuáng边,挑起一抹他的黑发,在唇上轻轻摩擦。
“梅菲斯特。”他轻斥一声,对方有些不甘地让他的发丝慢慢滑落,“陛下……”这一直被怀疑中二病晚期的恶魔抿了唇又松开,随即绽开一个纯粹的笑,“欢迎回来。”
他的笑容在这黑暗的地底意外的明亮,但那笑容只是昙花一现,随即慵懒魅||惑的梅菲斯特回到他眼前,这包在黑色皮糙里的恶魔懒洋洋趴到他身边,用额头蹭着他的胳膊,“这万魔殿没有您,简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路西法有些恍惚地注视着他的脸,随即转身看向自己最熟悉的墙壁雕花和水晶玻璃,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没什么不同——他开始追溯自己的记忆,从堕天到潘地曼尼南的建立,再到——
萨塔拉杀了他。
他忽然想起这件事,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里现在没有哪怕一丝伤口。
“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自己的声音有一点虚弱感,但并不影响一直以来的气势,平静到气宇轩昂,不容辩驳也不容质疑,只允许陈述事实。梅菲斯特依旧躺着看向他,慢慢开口:“不过是个人间的历险故事。您原来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若是您想知道……”
“萨塔拉呢?”路西法切断了他的话。梅菲斯特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您的牢房……或是您比较希望他出现在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