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他几乎都要让我相信,这就是爱qíng原本的模样。
我的生活逐渐从单调走向充实,又再一次归于平淡。我享受这样的平静。但我们应该相信,这样的平静永远都是暂时的。就算它不会被彻底打破,也会因为一些意外而微起波澜。
我在一九八四年七月二十日收到的那封信就是这样。
那是一个罕见的、阳光灿烂的星期五早晨。我和爱德华正坐在橡木桌子后享用着早餐。我们面前都摆着煎蛋和抹着huáng油的面包。只不过我面前的青色杯子里是冒着热气的“三十三号配方花糙茶”(我实在取不出更好的名字了),而爱德华坚持要喝加冰块的南瓜汁。
爱德华一边快速浏览《预言家日报》,一边láng吞虎咽地吃着煎蛋;我慢悠悠地看着非凡药剂师协会的月刊,时而端起青色茶杯尝一口花糙茶。这大概是因为爱德华一大早就要赶去部里上班,而我自从接管药店以后,上班时间就自动调到了上午十点。
就在这时,一只灰褐色的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进来,一头撞上了餐桌中间放着百合花的玻璃花瓶。爱德华身手敏捷地接住被撞飞的花瓶。我拎起那只老的已经不能再老的猫头鹰,解下了系在它爪子上的信。
“琼斯夫人收,”我读着信封上的名字,冲放下花瓶的爱德华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看来是寄给我的。”
“哦,得了吧,我才不希望收到什么人的信——一准又是又麻烦事!”他开了句玩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匆匆坐下继续他的早餐。
“如果真有麻烦事的话他们可不会那么仁慈地给你写信,”我一边习惯xing地回敬道,一边用裁纸刀裁开信封,“你们不是一般都用——”我突然没了声音,爱德华抬头奇怪地看着我。
“是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担忧与关切。
“没有,”我gān脆地否认,将那封信顺手塞进了衣服口袋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亲爱的。”我勉qiáng笑道。
爱德华来不及去追究更多的细节。就在这时候,壁炉突然窜起火焰,露出一名头发几乎快掉光的巫师的头。
就像我之前想要说的那样。如果傲罗指挥部有什么麻烦事的话,一定会通过飞路网直接找到爱德华。这样的qíng况平均一个月就要出现一次。他们可能在任何时候直接闯进我家的壁炉——虽然失礼,但是有效。
“爱德华,象堡那边又起火了!很有可能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名秃顶巫师看到餐桌后的我,立刻不说话了。
我想他是知道我是谁的。尽管爱德华从没有和我提过部里的同事对他的新娘是什么看法,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的心头再次涌起一阵疲累感,但爱德华的注意力好像完全被象堡的突然起火吸引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放下刀叉,匆匆抓起外套,高声说了一句“我一分钟后赶到!”。
壁炉里的火焰就和它来时那样突然熄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刚刚冲出家门的爱德华琼斯。一声很响的关门声后,房子里恢复了寂静的常态。
“注意安全。”我低声说,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样。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又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我守着空dàngdàng的房子——就在几分钟前它还是欢声笑语、jī飞狗跳的样子。我竭力压下已经产生了无数次的封闭壁炉的念头,将茶杯中的花糙茶一口饮尽。
我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那封已经有些褶皱的信,重新读道:
亲爱的简,
我想我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艾琳普林斯斯内普
信封里还放着一张纸条。“蜘蛛尾巷十九号……”我读道。
我想我要更正一句自己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并不是普林斯家族的最后一个人。我的姑妈、某个我不愿意提起姓名的人的母亲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久了。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位姑妈了,她并没有给我的生活留下多少印记。我只能依稀想起几个很零碎的片段——
我和威廉在夏日的花园里追逐打闹,安静的年轻女子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读书……父亲看着《预言家日报》上一则不起眼的通告大发雷霆……风雨jiāo加的夜晚,脸色蜡huáng的女子站在气派的庄园门口,脚旁堆着她刚刚被扔出来的东西,身后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