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他转过脸低头看我,看着我目光沉静,“亲爱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叫道。
“隆巴顿先生来信,邀请我们周六下午去黑湖码头。你知道,他是个很有声望的药剂师。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但是——”爱德华点头,用歉意的语气说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周都在进行新人的选拔。我真的走不开,实在抱歉。要是你早点和我说——”
“我知道了,爱德华。我知道了,”我不想在这里给他难堪,但也不能将自己的怒气完全压下去,“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qíng的话,我会提前半年就和你预约的。”我微微讽刺道。
“半年用不着,你提前两周和我说我就能安排的开。”爱德华诚恳地说,似乎没有听到我话中的讽刺。我看着他认真的目光,突然笑起来。
“好,很好,好极了。爱德华,我下次一定会提前两周和你预约的,”我已经被他的诚恳折磨得心力憔悴,“我周六自己去。现在没事了。那么,你回去工作吧。”
“你和艾伦,还有菲拉——你们都还好吧?”他突然问道。
“一切都很好。你该回去工作了,”我用坚定不移的口吻说,“我也该去忙我的事了。再见了,爱德华。”
于是在那个下着微雨的周六,我独自前往了黑湖码头。远处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空气中有下雨天独有的cháo湿味道——身为一名药剂师,我总是对味道很敏感。
在这次称得上是圆满的小型聚会上,我见到了很多意料之中的人——身材臃肿的、已经退休的斯拉霍格恩教授亲切地和我打着招呼,我微笑着感谢他推荐到我店里来的贝蒂艾博(这名姑娘对糙药十分在行,上周及时地发现了掺在熊葱里的秋水仙);体格消瘦的达摩克利斯贝尔比端着酒杯在和旁人讨论是否能发明一种帮助láng人在满月时减轻痛苦的药剂,而对方已经露出了对这个话题的厌倦;一大把年纪还jīng神矍铄的阿尔吉隆巴顿先生正在湖边端着一杯饮料和一旁一个年老女巫聊天,那名老女巫的帽子上装饰着一只秃鹫标本。
我找准目标,端着酒杯走过去,在半道碰上了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刚刚摆脱贝尔比的滔滔不绝,而后者不得不去寻找下一个可能对他的药剂感兴趣的人。
上一次见到斯内普是在艾琳的葬礼上,距离今日已然过去了四五年的光景。我说服斯内普,将艾琳埋在了家族墓地,就在离威廉不远的地方。斯内普的再次出现提醒了我对艾琳的最后许诺。
——我已心无怨恨。
“琼斯夫人。”
“斯内普教授。”
我们互相点头致意,擦肩而过,就像这场聚会上两个随意碰到的陌生人,似乎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终于已经被岁月冲刷得只剩下浅浅痕迹来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我走到湖边。老女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朵。
“……很明显没有他爸爸的才气。弗兰克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魔法能力了,可纳威——”她突兀地停下,很明显是发现了周围有了外人。而这场谈话的内容并不适合让外人听到。
那名突然闯入这场谈话的外人就是我。可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老女巫连同她对面的阿尔吉隆巴顿先生都一齐看向了我。我进退两难。
“简 琼斯,你知道的,”阿尔吉很意外地将我介绍给了那名老女巫,又转头和蔼地看着我,“这位是奥古斯塔 隆巴顿,弗兰克的母亲。”
阿尔吉隆巴顿特别的介绍方式似乎奠定了我们接下来谈话的主题。我当然知道弗兰克 隆巴顿。他和他的妻子艾丽斯隆巴顿在战争结束后不久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疯了。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我犹豫着走上前,为自己的身份而苦恼尴尬。
简 琼斯,傲罗的妻子;简 普林斯,食死徒的妹妹。我并不能像安多米达那样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没有被家族除名,我没有选择立场,我甚至还继承了家族的一大笔遗产至今生活优渥安逸。和很多人比起来,我无疑是幸运的,但这也更加凸显出了我的懦弱。
我犹豫不安地走上前,像等待宣判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