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听得回不上话,想了一回,犹豫说道:“在当时,事关那些人的xing命,我也没有选择,况我也并不很知道这里面厉害,以为这点子事儿,妹妹必应允的——”
龙儿还想解释,语嫣一扯她,笑道:“还跟这糊涂人说什么?这才叫好由头呢,怪道自古以来,两国纷争,每每将女子嫁过去和亲,便得了和平,说起来,都是一国的社稷,万民的安危,谁却想过那女子甘愿不甘愿来?谁理会她死活了?二爷如今也学来的这好方法,rǔ了林姑娘,好救人去,二爷若真有本事,便别借着姑娘的名儿,你当了官,又认得许多人,二爷凭自己的本事救人去,才称得上‘英雄’了,我们也才服你,这成了什么?二爷还只装憨呢,这样明显的道理,二爷只说自己不知道,你不知道,难不成你是千百年后的人?这才不懂得我们这里的规矩不成?若是那样,我们倒要说是林姑娘小xing,想不开,倒来安慰二爷,说二爷无辜了!”
便拉着龙儿出去,不叫理他。
林珑听了这些,又愁又烦,又愧又悔,便遣走身边所有人,靠了chuáng沿柱子,眉头深蹙,双手抱着头,脑子中嗡嗡作响,乱得很,一会儿是那些文人之友临死前恨恨地对他说的那些话,一会儿是胤祥沉痛的一句句衷肠,一会儿是语嫣等人对他的不满和责备,一会儿是黛玉方才幽幽怨怨的语气,杂糅jiāo织,颠覆错乱,整个身子似乎都要爆炸了一般,叫他几yù癫狂。
一直对自己信心十足,这会儿却觉得,自己的力量着实渺小卑微,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平凡得连蝼蚁尚且比不过,却比它们多了些好笑的挣扎。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因为今天的所有经历,忽然间像倾倒的沙塔一般,一塌糊涂,归之于零,林珑傻呆呆地坐着chuáng边,吩咐小丫头,关上大门,谁也不见,又叫拿来一壶酒来,只独自一人坐着,一杯杯gān饮。
夜色黑透,月上林梢,又渐渐挪移,星色渐淡,天边隐隐现出鱼肚白,林珑只是坐着,喝酒,发呆,再倒酒,丫头们得了吩咐,都不来扰他,林珑直喝到天亮,说了一通胡话,傻笑一回,便伏在桌子上睡了。
且不说林珑这边,话说黛玉赌气回来,也是闷坐着发了一回呆,雪雁等人见了这气色,便料着是又跟林珑吵了嘴,以前也常有这样qíng况的,过不了一日,林珑定然又来妹妹长,妹妹短的赔罪,两人便又和好如初了,是以大家都不太上前去宽慰,由着她去。
那黛玉闷坐了一回,突然发现自己手里尚攥着那块翠玉,心中气生,便忙令chūn纤来,将翠玉放了盒子里,叫‘明日一早送还给聆风居去,说我叫还的。’
chūn纤只得答应,黛玉见林珑并没过来,发了一回闷,一时各自洗漱睡了,倒无需多述。
第二日,chūn纤将走时,又来问道:“昨儿忘了问姑娘,若我去了,可说什么呢?要放下东西就走,似乎于理不合。”
黛玉心中冷笑,思道:他若知道什么是‘理’,便也不给我这个劳什子了!
说道:“就是给了东西就走,谁有耐心和他说什么?”
chūn纤只得去了,黛玉又道:“回来。”想了想,冷冷说道:“告诉了他,我不过是一贫民家的女儿罢了,贝勒爷以后不必再在我身上费心!我并不配,也白耽误了他的功夫。”chūn纤也怔怔答应着。
吃毕早饭,黛玉因牵挂林珑,便叫小丫头偷偷去看看做什么呢,小丫头去了一回,回来告诉:二爷喝了个烂醉,这会儿一大堆丫头馋着扶着到chuáng上躺着呢,黛玉听了这个,心中又是一紧,昨晚的气又渐渐的烟消云散了,因思:哥哥素来是达观的人,若非心中有悲,必不会如此糟蹋自己,感受其心,便红了眼眶,幽然生叹,也无甚可为其做的,不过叫人熬了热热的解酒茶给送去,叹息一回。
忽又想到胤祥来,便yù请胤祥去宽慰开释林珑一回,且叫雪雁先去问问丫头胤祥可有空,雪雁走了一回,拍手笑说‘十三爷和二爷可真是好兄弟呢,二爷喝醉了也就罢了,连十三爷都喝醉了,也沉沉的起不来了呢’,黛玉听了,只得罢了,故这一日落寞无语,神qíng恹恹的,做什么都没有jīng神。
该说到那chūn纤,果然应黛玉的吩咐,将东西一径送了聆风居去,方进了院子们,见西边两个小丫头正跪在地上,头上顶着两个大瓷盘,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何故,正yù进屋子去,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名叫墨池的,连忙轻声叫她,又直摆手,chūn纤便犹犹豫豫地过去,问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