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胤禩平日不甚理会这些,听宝钗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不愿意自己亲历亲为,和府上庸庸众生打jiāo道,宝钗又笑着提醒:‘这府上凤丫头是个妥当的,八爷只需将意思转告给她,许她些银子,要给各人各处买什么礼,说什么话,她都能办得极好的。’
胤禩便信了她的,果真叫丫头从锦盒里拿了一千两的银票让jiāo给凤姐去,丫头咋舌道:“不过买些东西,怎用得了这么多?”胤禩并不在意,说道:“你只jiāo给她便了,告诉她务必将每处都给我支应得好了,此后许烦她的事还有呢。”丫头便啧啧着去了。
那边凤姐刚好忙完闲着,和平儿两个人说话呢,忽见一个打扮不俗的极清俊的小丫头来了,一时没缓过神来,待得知是胤禩身边来的,吃了一惊,忙笑着让座,让上好茶来,小丫头也不坐,jiāo代了一回胤禩的话,凤姐站着点头答应,推钱不受,笑道:“前儿老太太还说呢,该我们府上请贝勒爷吃酒,只是怕贝勒爷不肯赏脸,如今竟然要贝勒爷破费,这可没道理的!”
小丫头受了胤禩的令,哪儿能就这么罢了的?便笑道:“原是我们爷的意思,二奶奶若不收,我回去没法jiāo差,我们爷过些日子还要请大家看戏呢,到时候还得烦劳二奶奶。”
凤姐见她坚持,只得千辞万推地接着了,叫平儿送出去。
一时平儿回来,主仆二人猜测胤禩心迹,皆有些朦朦胧胧的,平儿便犹犹豫豫地说道:“难道是为的这园子里姑娘,想讨好她不成?”
凤姐笑道:“若是为了这个,可断不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了,八爷既让府上上下都支应到了,自然哪一个都少不下,这府上人你是知道的,有点好事,巴不得全世界炫耀去,不说那些婆子管事的人,多有多嘴多舌的,只说那赵姨娘一个,就能四处显摆得了不得,倒像当了太上皇的一般,若果真被谁猜测出蛛丝马迹,说是为了园子里某个姑娘,别说那些闲言碎语,暗中蜚短流长,单是众人苍蝇一般地绕着她巴结献殷勤,都能把这些腼腆姑娘臊死了呢,八爷若是这主意,我倒觉得大没必要的。”
平儿道:‘不过买点子东西,就砸了一千两,若说这八爷有什么目的,也真算用心,哪儿就用得了这么多呢。’
凤姐儿看她笑道:“傻丫头,你心也实,我们只表面给做得像回事儿,也就罢了,用多少,他难道还派人监视我不成?”
便悄悄对平儿说道:“把这个给我放起来,拿着我的翡翠镯子去当四百两银子,回头我叫人写个单子,你jiāo给旺儿,叫他依样买东西去。”
平儿明白,便哎了一声,正说话间,便听丫头说‘二爷回来了。’
凤姐儿忙对平儿使个眼色,平儿赶忙掀帘子上那屋去了,贾琏已经迈步进来,笑道:“我才进来,平儿忙慌慌上那个屋子去,你们主仆有什么事儿背着我呢?”
凤姐儿冷笑道:“我们光明正大的,又不比你偷jī摸狗,有什么事儿背着人呢?我不过叫她给我拿个手炉来罢了,是了,你这一去,可借来钱没有?”
贾琏便叹了一生,拿起茶碗来chuī,半晌,摇头说道:“往常咱们有的时候,别人都蜂儿蝶儿一样围着绕着,今儿求到他们头上,一个个都说艰难没有,世事冷淡,我今儿才算见了。”便叹一声。
凤姐儿笑道:“连日来这许多生日,又那些红白喜事,哪个都是有头脸的,哪个都少不得银子,况眼看快入冬了,太太们并园子里姑娘们都要做衣裳,老太太还张罗说要设宴招待八爷呢,我是不管了,横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想办法去罢了。”
贾琏听她说了这些,有些焦躁,便说道:“讨好卖乖的事你就抢在头里,正经为难的事儿你就靠后了,我便有再大的能耐,一时之间,又让我哪儿弄这些银子去!”
凤姐冷笑道:“我讨好不讨好,与你什么相gān!难道这府上一日成千上百的事还不够忙的,还要帮你外头跑去不成!你果真是个没能耐的,心里连个办法也没有,枉长了人家七八岁,连到口里的肥ròu都能飞了呢,我也替你臊死了!”
贾琏红涨了脸,忙赶上说道:“你只说我,却不知他是个怎样jīng明仔细的人,我倒是想挖出几十万银子来,奈何他处处jīng查细检,半点fèng也钻不得的,难道我还能明抢不成?如今你只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平日怎样说那林珑能耐来?你倒是从他手里抠出几两银子,我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