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郎嗤笑一声,低着头说:“怎么?说我不近人qíng还是不懂变通?”
“诶,仇兄弟,我可都是夸你的好吧。”杨七郎撇撇嘴,说着,转而看向佘赛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佘赛花往亭子里去。到了厅内,杨七郎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对佘赛花笑着说,“娘,坐吧。”
“七郎,仇兄弟都没说话呢。”佘赛花嗔道。
杨四郎正慢吞吞地挪着,听到佘赛花这么一句,说道:“不用我说,他们早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明明是斥责,听在他人耳里却像是在说明他们关系的亲近。
杨四郎说完也才感觉到不妥,正想再说,只听得佘赛花说:“那仇兄弟去天波府,也不必客气,定要当做自己家。”
一字一句,像是针扎般刺入心房。
杨四郎呼吸有些急促,想要讽刺,却满是悲哀。
自己家?
当然不是自己家。
杨四郎缓缓走到亭中,抱着双臂问:“不知杨夫人到我这小舍是有何事?”
晚辈如此对长辈说话是不恭敬的,但是佘赛花也不在意,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笑着说道:“喏,送好吃的。”
杨七郎本看杨四郎对自己娘亲不敬想要说道,但看娘已转移话题,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努努嘴,跟着佘赛花说道:“我娘听说你有轻微哮喘,特意给你熬的羹汤。”
杨四郎心又猛地动了动,他晃而想起儿时,他似乎也曾喝过她亲手熬制的羹汤。
若他没有猜错,那应该是……
“山楂桂圆红枣羹。”佘赛花一边打开,一边说着,“这对治疗哮喘很有用的。”说着说着,她面色越发落寞,双目盈盈发亮。
杨七郎看佘赛花如此模样,拍了拍她的后背。佘赛花又笑笑,摇摇头表示无事,然后看向远处的杨可可,喊道:“杨姑娘,你也来吃些吧。”
杨可可在远处看着如此和睦的场景,怎么忍心去打扰,再说了,她要看着潘豹根本走不开。杨可可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扬着手说:“你们吃吧。”然后,紧盯着杨四郎,“木易,多吃些哦!”
佘赛花好笑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杨七郎,笑了笑对杨四郎说道:“仇兄弟,你和杨姑娘挺亲近的么。”
杨四郎看着佘赛花乘着羹汤的眸子一紧,接过从她手中递来的碗,双手捧着,心不在焉地回着:“没有。”
佘赛花点点头,手顿了顿,吸了口气又问:“仇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仇木易双眸一沉,许久都没有答话。
杨七郎怕冷场,翻了个白眼,缓缓说道:“娘,问这些gān嘛,应该问仇兄弟汤羹好不好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捧碗捧得久了,杨四郎的手有些发抖,拿不稳,他赶紧将碗放至桌上,看了碗中羹汤半响,才用右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缓缓递入嘴中。
还是熟悉的味道……
脑中突然浮现儿时在天波府玩闹的qíng景,那时他只要微喘,娘就会给他熬羹。
明明早已记不住那时的味道,可如今只吃了一口熟悉感盈满胸腔。
那时不记得的味道,以及零零碎碎的记忆一时间汹涌而出,扰得他心乱不已。
“怎么样?”佘赛花凑近了杨四郎一些,轻声问道。
杨四郎被佘赛花如此举动一惊,手中的汤匙一重,顿时碗中的羹汤撒了一半在石桌上。
佘赛花赶紧去拉杨四郎的衣衫,关心地问道:“有没有泼到身上?”
杨四郎连忙退后几步,一脸的紧张。见佘赛花和杨七郎脸上莫名,他低着头缓缓说道:“无事。羹汤很好,但是我无福消受。”顿了顿,继续,“请杨夫人拿回吧。”
“诶,仇木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杨七郎没好气地说道。
杨四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一介糙民,与你们杨家无亲无故的,不值得你们如此关心……我,也不需要。”
杨七郎眉头微微皱起:“仇兄弟,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但是我娘是长辈,对待……”
话还未说完,被佘赛花拉住,她示意他不要往下说,自己看向杨四郎,笑了笑,说道:“木易,没有值不值得,只要我们愿意。”顿了顿,继续,“只要我们愿意,便不由得你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