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几步走到潘豹之前。
伸手,就抓住了潘豹拿着斧头的手。
砍砸的行径被制止,潘豹的眉头蹙得高高的,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去看抓住自己手的那人。
潘豹的一双眼血丝满布,带着众多复杂的qíng绪。杨七郎看着如此的潘豹,眉头不禁皱起。
而潘豹,见对方是杨七郎,那眼里的狠意消减了些,喃喃地唤了一声:“七郎。”
他叫自己“七郎”,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以前的潘豹。
杨七郎松了口气,抓着潘豹的手紧了紧,指了指围着的百姓,说道:“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潘豹眸子一紧,也跟着去看。
最后,随着杨七郎的手,看到了杨可可。
杨七郎收回头,歪着头问他:“gān嘛砸人家铺子?你看你老大,鼻子都气歪了!”
杨七郎说得严重了,杨可可哪里是鼻子气歪了。这时候,是吓得脚都挪不动了。潘豹看她时,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到的满是熟悉,一时间她松了口气,随后不禁又皱起眉,刚要说话,就听见“哐当”一声。潘豹把斧头扔掉了,然后顾也不顾,直接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是那种嚎啕大哭,这种哭如同一种释放。
哭声里,带着委屈,带着不甘,带着……愧疚。
太多太多的qíng绪,他用哭声掩盖着。
这样的潘豹,还是杨可可的潘豹。
“你小子皮痒了?别以为哭哭我就不知道你gān了坏事!”
虽是这么说,杨可可的声音也被潘豹感染,有些沙哑。
潘豹一抽一抽的,嘟着嘴满含委屈地说:“老大,这药铺该砸……”
他并不是不知悔意,而是他太恨了。
“打着药铺的名义,也不知是害了多少人……”
“我不想他再害人了,所以我才砸了他……”
“你瞧我这力度,压根也就没多大损伤……我还得砸,我得砸得他不能在营业……”
一边哭着,一边较劲地说着。
杨可可走到他的正对面,学着他一般坐在地上,轻轻地问他:“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以恶制恶啊。”
潘豹看着就在自己对面的杨可可,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不甘心地说:“老大,我就是想砸……”
杨可可不解他的执念,问道:“为什么?”
潘豹看了眼那被自己砸的面目全非的药铺,又看了眼缩在角落不敢作声的药铺老板,他心中更觉得不是滋味,想着,哭声也就越大。并不只是为今日所说的哭,还是……为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老大,就是这家药铺……卖给我五石散……”
杨可可猛地一怔。
刚刚潘豹说……五石散?
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杨七郎,对方也不知潘豹为何会提及这个。想了想,他问:“你何时买了五石散?”
潘豹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说:“你们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顿了顿,带着哭腔继续,“我要qiáng娶罗姑娘,要和杨四郎比武……我就吃五石散来作弊……”
一顿一顿的,那语气里满是后悔与歉意。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是那样的,我刚捡回来一条命,总不能在作践自己了……我想了又想,就觉得砸铺子就最能发泄也是最好的方式了!”
看向杨可可,潘豹的语气却是不敢那么硬了。
默了几分,他对她说。
“老大,对不起……”
“这些,谁告诉你的?”杨可可觉得这才是重点,虽然她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
潘豹抹着眼泪,说:“影儿说的。”
杨可可一拍自己的大腿,她就知道是潘影!
潘豹看杨可可如此,咬着唇犹豫着说:“老大,我知道错了,你也不要气得打自己啊……”
杨可可摆摆手,咬牙切齿:“我不是气你,我是气自己。”
潘豹扁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杨可可又问他:“潘影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潘影都是怎么说的呢。
潘豹记不得大概了,只知道她说的时候自己气血上涌的厉害。听着,满心都是恨意,不恨别人,只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