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而来的人道:“盟主,我看只怕是那秦潇回来行凶了。他恨邱庄主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就趁他不在,放火烧了他的山庄。”
贺汝膺对这件事还存疑,并没下结论。他叫人仔细搜查,找出证物,确定放火人的身份。
谢贝函在chuáng上躺了数日,此时紧闭门窗,大家都以为他在养病,并没有对他起疑心。
不出他的意料,邱家庄着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贺汝膺的耳中。昏暗的灯光照着室内,谢贝函抖开丝绢,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武林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少阳剑谱。
他数日来装病,夜里却悄悄潜入邱家庄到处搜查,昨夜终于在书房中的一块破青砖下找到了少阳剑谱。他心中狂喜,既然找到了剑谱,就不必再留着邱家庄。他心中恨邱广成害的谢家凋零,便放了一把大火,将邱家庄烧成一片白地,一泄心头之恨。
贺汝膺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不仅剑谱从此没了指望,就连火是谁放的也毫无头绪。谢贝函难掩兴奋之色,藏在chuáng帐里摩挲那副丝绢,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宝贝啊,你可是江湖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七英盟中的几个人为了你勾心斗角。贺汝膺费尽心机,却不及我运气好,可见我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咯的一声轻响,门栓被削成两半,落在地上。
谢贝函登时警觉,叫道:“什么人?”他来不及收藏剑谱,糙糙一塞,将丝绢藏在了被窝里。门忽地开了,一条人影闪身进房,轻轻合拢了门扇,却是秦潇。
谢贝函看清了来人,脱口而出道:“是你?”
秦潇漠然道:“是我。”
谢贝函心知来者不善,甚是恐惧。贺汝膺此刻不在山庄内,自己若是激怒了这煞星,更加大事不妙。他心思急转,要想个法子对付他。
秦潇的北河剑此刻已经取回,挂在腰里。手中拿的却是邱广成惯用的秋水剑。谢贝函一诧,电光火石间想起前几日劫镖之人正是靠着一把秋水剑,将罪名按在了邱广成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那天劫镖的人是你?”
秦潇看他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必隐瞒,淡淡道:“是我。”
谢贝函却不愿相信,摇头道:“不对……这秋水剑邱广成从来都不离身的,你怎么可能拿得到手?”
秦潇冷冷道:“江湖这么大,能工巧匠甚多。只要撒出银子去,自然能仿造出任何你想要的兵器。”
谢贝函终于明白过来,颤声道:“你好狠,是你故意假扮邱广成劫镖,挑拨我跟邱家争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既让邱广成身败名裂,又……又……”
秦潇道:“又能取你xing命。”
他说话声中,手中长剑抖擞,寒光一闪,剑已经划过了谢贝函的咽喉。
只听噗的一声响,鲜血溅了半幅幔帐。谢贝函重重地倒了下去,临死前手弯曲如爪,还不肯甘心,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带进坟墓一般,伸手拼命去抓chuáng沿。
秦潇哪里理会他,趁着他一息尚存,徒手将刻有谢彪名字的碎心锥掼入谢贝函的胸膛。谢贝函如捞上岸的鱼,身躯猛地跳了几跳,这回是真的死了。
秦潇冷冷道:“父债子偿。你害死了玉华,我便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她!”长剑一横,将谢贝函的头颅割了下来。
秦潇撕下一副chuáng帐,将头颅兜在布里,大步走出门去。外头天色已黑,他借着夜色几个起落,离开了松鹤别院。
他来到邱玉华的坟前,将谢贝函的头颅放下,在地上浇了一坛烈酒,道:“玉华,你的仇我已经报了。娘叫我杀了七英盟的人,我下不了手杀你爹。他被关在地牢里,我去瞧过,他一直惦念着你,jīng神已经垮了,被贺汝膺折磨得不成人形,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放心,我不会杀他。还有,要是有下辈子,你来找我。我对你好,任你欺负打骂使xing子,叫你把这辈子为我受的委屈都还回来。”
他说着,使袖子擦去墓碑上的尘土,把脸贴在上头。过了良久,仿佛听见了她的回应一般,轻轻一笑,眼里却泛着红。
他轻声道:“你安歇吧。以后每年清明,我都来看你。”
他翻身上马,最后回头一望。月色如水,他仿佛看见了她清澈的笑容。长风掠过原野,chuī乱了他鬓边的发丝。秦潇喝一声驾,来去匆匆如风,夜色里打马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