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不过半月,桃花正盛开的时节,一日用了午饭,雪雁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附在黛玉耳边悄声说道:“姑娘,二姑娘的亲事有眉目了。”
黛玉怔了一瞬,方才明白此话的意思,摆手命白卉领了其他丫头出去吃午饭,留了雪雁一人伺候。
众人才退下,就急着拉住雪雁的手问道:“你说清楚了,怎么回事,不是退亲了吗,难道那家人又改口了?”
“姑娘,不是徐家,是孙家。”雪雁才从外院打听来的消息,一路小跑着过来,想挽回那日黛玉对这事的不快,喘着气应道。
黛玉见她这副样子,倒有点好笑,按着她坐在自己跟前的雕花椅上,展眉劝道:“你先吃盏茶顺顺气,什么事急成这样。”
雪雁恍然发觉自己急躁了,忘了素日的规矩,赧然一笑,果真斟了两盏茶,一盏奉与黛玉,自己吃了另一盏,含笑说了起来:
“姑娘,徐家确实退了亲。听说前段时间,那府里的大老爷出门去了酒楼吃酒,恰巧遇见了上京述职的大同指挥使,姓孙的,论起来两家还是世jiāo。二人说话投机,姓孙的形事大方,又会奉承大老爷,说得大老爷极为高兴,当即请了姓孙的到贾府下榻。
那个姓孙的本是要上京谋个好差事,苦于没有引荐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真个去了贾府。”
“听你这么说来,孙姓之人是个投机有谋算的,难道二姐姐被配给了他?”黛玉越听越觉得孙姓人不是个好人,心里一担心,忍不住打断了雪雁的话头。
“那个人怎么样奴婢真不知qíng,或许姑娘可以问问大爷,不过二姑娘的确由大老爷做主许给了那人。”
黛玉一想也对,雪雁跟她一样,整日呆在家里,哪里知道人家好是不好,就这些多半还是听来的,撇开了这点继续问道:“你细细说说,二姐姐怎么就许给了他?”
雪雁点点头,理了理思路才道:“姓孙的人住进了贾府的外院,不知怎么就从伺候的小厮那里打听出来大老爷有个女儿,便存了求取之心。这是回事处的丁桂说的,我开头还疑惑这样私密的事怎么连他们都知道了,原来丁桂有个远房的表哥就在贾府里当差,似乎此事还是他透露给了姓孙的,一时夸口才说给了丁桂听,想来没错。”
“嗯,丁桂是个谨慎的,没凭没据的话不会乱说,你这次办得好,问对了人。”黛玉绞着手中的帕子,回想着府里叫丁桂的小厮来,平日外院的下人她并不多见,但心里都有数。
“姓孙的听着二姑娘是个温柔文静的,主要是她是大老爷唯一的女儿,就直接向大老爷提了求娶的意思,大老爷二话没说就应了。”雪雁俏皮的眨眨眼,瞧着对大老爷和姓孙的都有点不屑。
孙姓之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通过联姻攀附上贾府,为他日后铺路。这些都不打紧,关键是他的xing子如何,二姐姐不能再受苦了。黛玉蹙眉望着高几上的梅花美人瓢,低声喃喃:“你有没有打听孙家是什么样人家,家里都有哪些人?”
“丁桂的远房表哥为了摆弄,一五一十都对他说了。孙家是大同人,祖上也当过官,武将出身,似乎是当时的荣国公手下。数代一直在大同任官,没有机会调进京来,姓孙的这次怕是有意留在京里。家中父母俱全,好像还有几房小妾,姓孙的自己已经快三十了。”重新斟了一盏茶,吃毕,雪雁一口气说完。
“什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婚配呢?”黛玉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雪雁,小嘴张得圆圆的。
“姑娘,这个我也不知道。”见黛玉起来,雪雁哪里还敢坐,忙站了起来服侍黛玉。
黛玉在屋子里踱了几圈,yù要请哥哥打听打听,又有点不好意思,怕哥哥误会她心里还存着对贾府的qíng意,不问个清楚又膈应得难受。她好歹与迎chūn一起住了几年,不可能没有半点关心,想要知道迎chūn未来的婆家也是人之常qíng。
雪雁猜着了黛玉的顾虑,含笑劝道:“姑娘也是混了,大爷最是体谅姑娘,难道连这么点子事都不能理解。姑娘便是嫌弃天上的星星不是圆的,大爷也会把他们变成圆的。”
“雪雁,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双颊飞红,黛玉作势去拧雪雁,两人在房间里追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