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皇继位,丝毫不提要把庄子归还之事,他们自然没有胆子去跟皇上要东西。可怜贾家的日用使费多半是靠着几个庄子,眼下十个去了七八,剩下那些出息哪里够他们一大家子挥霍的。
王熙凤眼看公中只有几千两银子了,急得不行,却意外诊出怀了身孕,与贾琏一商量,就借着这个机会把管家这个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贾母有意让王桂丽掌家,不想王桂丽借口自己年轻不知事举荐了宝簪就是宝钗与她一同掌家。贾母还罢了,把个王夫人喜得不行,她终日想着宝钗手里有薛家的银子,正愁没个机会哄她拿出来呢,不由眉开眼笑答应了,让她们姐妹俩互帮互助一起把家事打理好。
嫁到贾家的近两年来,宝钗几乎就是个多余的人,丫鬟婆子没有以前对她上心,贾母王夫人对她始终淡淡的,宝玉对她爱理不理,她那个想到贾府来捞银子的主意一直没法付诸实行。如今有这个机会,如何不应,假意推辞一番就接了下来。、
要说她的身份更是尴尬,说是姑娘吧,早不是清白之身,而且怎么说都是宝玉的妾室。若说姨娘吧,王桂丽至今没有喝了她的茶,宝玉也没有让她服侍过。
王桂丽又当着贾母的面说她于管家之事不通,但从小跟着他家太太学了看账,是以提出与宝钗各管一事,宝钗负责府中各项事宜,她只负责账本。贾母听了,满面笑意,这个孙媳妇一点不笨啊,连声答应。
宝钗接过府中钥匙账本一看,登时大惊,又急又怒,贾家账上这几两银子,还管得什么家,真是叫苦不迭。此时yù要此去管家一职却已经晚了,只得硬着头皮接手。每有事qíng,王桂丽就推说自己不懂让宝钗拿主意,宝钗哪里舍得用自己的银子,去向王夫人诉苦,反被王夫人斥责一顿:“凤丫头以前不照样管着吗?你又会读书识字的,该比凤丫头能gān才是,难道连她那点本事都没有?”
宝钗受了一顿排揎,把委屈qiáng自压住,勉勉qiángqiáng管着家事,乐得王桂丽拍手称快。
昨日,皇上又抄了一家国公府,贾母不能不急,再这样下去很快就是他们和东府了。这日晚上,召集了贾家所有的主子到了荣禧堂商议大事。这关系到贾家生死存亡,无论是吃花酒的贾珍还是玩小妾的贾赦都准时到了。都是一家子人,关键时刻,讲不了什么避讳的,男女一起坐下来商议。
“老太太,三丫头不是吐蕃王妃吗,有她帮忙出面,皇上看在吐蕃的面上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不如老太太快给三丫头去封信。”大老爷贾赦难得有这样清明的时候,居然想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主意。
贾母沉吟不语,掰着指头算了算,方道:“吐蕃离这里几千里地,快马加鞭来去都得有一两个月,只怕那边来人已经来不及了。皇上可不比先皇,做起事来是雷霆手段,毫不手软的。”
探chūn是在王夫人身边长大的,出息了她自然有面子,但问题是王夫人的亲女儿元chūn死了,再听探chūn王妃的话就有几分刺耳,不由嘀咕着:“老太太说得是。可怜咱们娘娘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若是她还在,好歹是个太妃,皇上总要看在她的面子上。”说着,已经拿起帕子拭泪。
贾母比以前更加老迈了不少,皱眉更深,jīng神气色大不如前,闻言淡淡看了王夫人一眼,冷冷说道:“娘娘那是为先皇尽忠,有qíng有义,你知道什么?”哼,元chūn死了,或许迫于压力皇上会放过他们贾府,元chūn活着,一个挂名的太妃能有多大用处。而且,自己的孙女自己清楚,元chūn绝不会去寻死,多半是遭了毒手的。也不是她这个做祖母的心狠,贾家都快倒了哪里还管得了太多。
贾政闻言瞥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讪讪地低了头。
贾珍不理会他们一家子内部斗争,蹙眉说道:“我听说二姑娘的夫家孙家前儿被皇上宣召回了京城,虽然上头没有发话,但多半是要升的,他既得皇上器重,想来颇能为我们家里说上一句话。
只是,我怎么听说自从二姑娘出嫁之后,连回门都没来,你们有没有派人去问过,别是二姑娘不受孙家喜欢,那样求了孙家也没用。”贾珍虽然知道自己的东府不gān不净,不过比起西府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远远不及的,出了这么几个得用的姑娘,偏偏关键时候没有一个用得上的。
贾母等人自是听出来贾珍这是在抱怨他们没有趁早与孙家弄好关系,搞到今天这个地步求人帮忙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