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就是话多。这里这般安静,想是没有人住的,咱们稍站一会又何妨?”甜腻的声音传来。
“只是姑娘一时睡不着出来走走,她们还不知道呢,小丫鬟们发现以为丢了姑娘,吵到郡主那里反是叫她担心,咱们还是回去吧。”
“罢了罢了,改日再来。”宝钗低低一叹,扶了莺儿的手穿花度柳而去,留下香音渺然。
墨涵上前几步,在宝钗方才站立的地方弯腰捡起一个荷包,上面还留存着美人身上的幽香,抽出一看,却是一首小诗: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yù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好一个薛宝钗,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以为用这一招yù擒故纵就能叫自己为她的美貌才华所倾倒,也太小看了自己,真当自己是那些好色之徒。不过,你既要玩,也不能不给你一点甜头,总不能làng费你这片苦心吧。
墨涵袖了荷包,回了屋中。
午后,宝钗靠在榻上,看莺儿作针线。碧香捧了一个白色缠丝玛瑙的盘子进来,却是红艳艳的糙莓,笑吟吟说道:“宝姑娘快尝尝,这是我们王爷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汁多甜慡,好吃得很,郡主特地叫送来的。”
宝钗心下一动,面上带笑,欠了欠身:“你也坐。王爷得了许多吗?”说着葱葱玉指拈了一颗糙莓,放到嘴中细细嚼着。
“哪能呢。统共只有这么四盘,王爷郡主和三位姑娘都在一起吃,这是专留给宝姑娘的。”
“哦,真甜。你也吃。”宝钗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碧香果然吃了一颗,故作惊讶的说道:“宝姑娘有所不知,今儿我们王爷腰间居然佩了一枚荷包,这是从没有过的,我们王爷总说那样显得女气,不肯戴。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个那么鲜艳的荷包,被我们好一阵取笑呢。”
宝钗听得心如鹿撞,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大喜的冲动,亦是诧异:“王爷素日不喜戴荷包吗?今儿戴的什么颜色的?”
“是个玫瑰红洒金的,我远远瞧着,绣工jīng致得不得了,也不知谁有这么好的手艺。”
宝钗送走了碧香,面上一会烫一会红,真如牡丹一般娇艳。看来这法子是走对了,他既然愿把自己遗落的荷包戴着,必是因为对自己有意,接下来可怎么做好呢。自己与他有着不小的身份差距,势必不能让他因着这一点而打退堂鼓,一定要一鼓作气,彻底拿下,让他下定决心去自家提亲。宝钗整整想了一下午,到饭前才有了主意。
宝钗心不在焉地随意用了点晚饭,就把屋中伺候的小丫头都放了出去玩耍,碧香回去用饭呢,只剩下莺儿一人服侍。
柔和的风拂过耳畔,丝丝凉意,薄暮降临,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幻觉,优美闲适。墨涵一袭宝蓝色锦衣,玉冠束发,容色清润,独自一人在湖畔散步。一会捧着一个荷包,一会口中低吟两句,嘴角含笑,神思恍惚。
一个身段窈窕的小丫鬟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偏她还一直回头望着后边,一不小心就差点撞到了墨涵身上。墨涵往右边一让,手中的荷包没抓稳就掉到了地上,小丫鬟顺势跌到地上,摔了一跤。好在这里布满了青糙,倒也不曾伤着。
墨涵定睛一瞧,疑惑的问道:“你可是宝姑娘身边的丫鬟?这么急匆匆的作甚?”
“啊,王爷。王爷,奴婢该死,冲撞了王爷。”正是莺儿,仰起头彷佛受了惊吓一般的望着墨涵,楚楚可怜。
“罢了,你起来吧。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墨涵面色一软,语气和善。
莺儿欢喜,又磕了一个头方才要爬起来,却无意撇到地上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不由捡起一瞧,立时脸色大变,嘀咕道:“这不是姑娘的荷包吗?怎么在这,叫我好找。”
莺儿说得虽轻,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到了墨涵耳中,墨涵一愣,劈手从莺儿手中夺过了荷包,斥道:“胡说,这是本王的东西。”
“王爷恕罪。奴婢不敢胡言乱语,这实在是我们姑娘的荷包,奴婢这回出来就是因为姑娘的荷包丢了,急急出来寻找的。不想被王爷捡到,还请王爷归还我家姑娘。”莺儿伺候宝钗多年,倒把宝钗的柔媚学了个五六,况且伶俐得体,与墨涵说话半点不见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