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隔开的迷宫内连一丝火点也无,这兀自黑暗的空间内,韩文清和叶修只能靠极浅的呼吸声来确认身旁的人是否还在。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视野宽阔起来,半截石棺陈在大地中央,正上方对着山顶,漏下一束淡淡的月光。
他们放慢脚步,缓缓接近石棺,拂去上面的厚尘,然后将棺盖移开,看到里面并排嵌着一个半大不小的漆盒,和当年叶修抵死带出宫的一模一样,而它旁边则躺看一面铜金色的板子,被手艺最为了得的匠人细细雕满,龙脉在金线里若隐若现。
两人各抱一件,从石棺里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取出,手碰到的刹那,皆是心上所悬巨石重重落下。
韩文清将漆盒谨慎揣在怀内,问叶修道:“出去的路怎么走?”
“前方都是死路,只有从这山顶的小口能飞出,”叶修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光点,“然后从溪流源头的沙dòng爬出去。”
“事不宜迟,我们……”
“走?走哪儿去?”
一声粗粝的叫喊忽然打断了韩文清的话,两人瞬间警戒起来,不约而同地做出防御的姿态,看向声音来处。
一阵纷乱的跑步声也陆陆续续传来,听起来约莫有上百人,比之前夜里截堵叶修的数目还要多出一成,为首的人从黑暗里走出,面色有些狰狞:
“还要多谢你们引路了,否则想要找到这破地方还真有些难度。”
叶修掩不住吃惊,神色凝重:
“刘皓?竟然是你?”
韩文清睨他一眼,也想起这是很久以前因私下械斗屡教不改、被叶修早早扫出军中的下属之一。只是此刻他面目发青,双眼前突,显得bào戾可怖,韩文清一时半会未认出来。
“怎么,不能是我吗,”刘皓的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咬牙切齿道,“本该在你那藏躲的鼠窝里就铲除了你,偏偏这些个个废物手脚不伶俐,让你走运,又多逃了段日子,我不得不亲自前来。”
叶修却不屑地笑了一声:“原来向逆党出卖这一切的是你……让我猜猜,你被我逐出城,心下不甘,又碰巧得知有人在密谋作乱,要盗窃龙脉的秘密,于是你主动献计,因为只有你知道如何破解军中密令,待他们截获了风声,你解出任务内容,就做成了那场伏击。”
他说完,又淡淡道:“若能早知你竟败类如此,我当年应该更早一些将你踢出军队才是。”
刘皓得意的神qíng还未扬起,又瞬间僵在脸上,他眯起眼睛,怒道:“斗神大概也只剩下嘴上功夫,那就劝你抓紧时间再多神气一会儿吧,反正你也离一具尸体不远了!”
韩文清下意识往前格挡一步,死死盯着周身蠢蠢yù动的敌人。
刘皓的目光忽然在韩文清和叶修身上游转了个来回,语气古怪道:“哼,三年前也算你走运,从我刀下捡了条命,怎么,这几年来被药毒折磨至死的感觉还好受么。”
叶修皱了皱眉,当年夜深,他只顾拼杀,也无暇去深究那些埋伏的逆党究竟是何许人,更何况对方皆以玄铁遮面,叶修根本看不清砍伤自己的究竟是谁。
他握紧了拳,面色森严,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慌。
韩文清根本不想听刘皓再啰嗦下去,在刘皓讥讽叶修时,他只觉无比烦闷,恨不能将刘皓掀翻在地,让他不再多说一句。于是韩文清直接朝刘皓动手了,他猛地挥拳,在刘皓猝不及防之时将他击退好几大步,刘皓吃了个突袭,颧骨已经肿了起来。
刘皓脸色yīn骘:“都给我上!”
百人奔来的阵势令山内也摇动起来,韩文清不屑这些与这些鼠辈jiāo手,掌风一扫便已放倒一片,虽然他为了护及怀中漆盒,只能单手出招,但对付这种货色已足够。叶修配合着他在身后阻挡一波波的劈砍,一柄伞在他手里出神入化,旁人竟是近不了他们身半分。
刘皓自己也按捺不住拔刀冲了上来,韩文清一拳震在他手臂和腕上,刘皓踉跄几步,突然转而玫向不远处正背对两人御敌的叶修,韩文清立刻横腿扫向刘皓,叶修听见动静后迅速躲开,刘皓被韩文清差点绊住,他撑着地面,深吸一口气,竟是借势腾起,又将刀锋转向了韩文清——
这一击动作太快,眼见就要砍上韩文清的左肩,后者连忙闪开,但似乎仍然晚了一步,刘皓报复的笑容逐渐扬起,却没有如预想中般将韩文清的左臂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