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年纪大了，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如果你不负责财务那就不行。”我转向本杰，“你已经跟马迪谈过了是吗？马迪·卡拉翰？”
“我试过了。”本杰偷看了一眼科特。“但是他总是没空。”
我叹了口气，对上科特冰冷的视线。“你看，我知道这不合适，但是我们真的需要找你祖父谈一些生意上重要的问题。”
“谈什么？”科特摘掉帽子，手指捋了捋头发，生硬地笑道。“事qíng现在有点糟，但我们正在做最大的努力。”他把帽子重新稳稳地戴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不管钱的收支呢？”
“是不管，但我又不傻，我从祖父脸上看得出他有压力。又不是只有天才，才能根据事实推想到这是财务方面的问题。”
一阵风卷过，尘土飞扬，我边咳嗽边努力挥散。“肯定有更像样点儿的地方适合我们谈话吧？”
科特耸耸肩点了点头。“跟我来吧。”说着，他转身迈开大步在前带路，而我为了跟上不得不加快脚步。我们经过一个帐篷，里面的家庭都在一边láng吞虎咽地吃着粉色棉花糖，一边不管不顾地大笑着。我可不愿承认自己羡慕他们这种在当下放纵自我忘却生活苦难的jīng神。我是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毕竟是生活在科罗拉多的山沟沟里。这有什么可值得开心的呢？
我们总算来到一个老旧的灰白相间的拖车处。科特将我们引上晃晃悠悠的台阶并进入其中。这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旧油漆和烟味。里面有一个金属水槽，在远远的另一头，有个橘huáng条相间的分隔用餐区，里面还有张桌子。歪歪扭扭的桌面上是成堆的纸张和一台台式电脑。科特朝脏兮兮的长凳示意，我摇摇头。
“我站着挺好。”我谨慎地打量着拖车。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现场，而且闻起来有股霉味儿，像是有腐烂的尸体被塞在上层隔间里似的。
“我爷爷把这里当办公室。”科特对这个地方可不像我们一样大惊小怪。“他有自己的一套。”
“老人家嘛，是吧？”本杰陪笑着，但是脸却对着这一团糟皱了起来。
科特对着桌上的纸张皱眉。“他的记录不完整。”
“你知道你祖父赎回抵押拖延了多久吗？”我打断道。
科特黑眉深锁，摇了摇头。“我知道出问题了，但是他从不谈及资金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他拖欠了五个月。”
科特边咬嘴唇边皱眉。“老实说他生病的事我并没有骗你。我可以转告他你来过，但是他还不宜会客。”
“好吧，那就告诉他我们来过，”本杰欢快地说道，然后转身向门走去。
“等等！”我对他皱了皱眉，转向科特。“银行不会就此罢手。这不是本行业的作风。”
长长叹了口气，科特耸了耸肩。“但你不可能从石头中榨出血来。”
“当然可以，你可以取消那块石头的赎买权然后把它卖给出价更高的投标人。这样起码你能让自己的资金回笼。”
科特沉下脸生气地说：“王八蛋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言辞中流露出的厌恶让我脸颊发热。“我们是信贷公司，不是教堂！”
他打量了我昂贵的外套，然后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城里娃知道怎么运营牧场吗？”
“是不懂，但我会数钱。”
本杰附和道：“他活着就是吃饭和数钱。”
科特对此无动于衷。其实我也不想在此地久留，这点我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他还没意识我们的这点共同处。我瞥见窗外一个年轻姑娘在拖车跟前勒住马，让它拉出一坨屎。
天啊，让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我的常规陈述。“对你祖父有利的是，他在我家贷的款，而且这也说不上是大生意。我们不喜欢抄别人的家。我们宁愿你们开始慢慢偿还。”我不知他是否听得出我心不在焉。
“我们也希望这样。”科特放缓语调说。
我看了看自己的脏靴子。“我想尽快把这个弄掉。”只要不太可能踩到动物粪便，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回宾馆的时候你得把鞋子扔了。”本杰窃笑，“我在这儿都能闻见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