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世事几经周折,红尘里泛起无数的刀光剑影,可是,有些人始终都在,只要一回头,便始终能看到。
心绪如cháo,感动之余,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发,然而,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并不是浮想联翩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黛玉压下心中的悸动,婉然看向太后,含着清浅笑意,稳住声音道:“明蕙才疏学浅,本不敢在太后跟前班门弄斧,只是太后有雅兴,何况北王爷又愿鼎力相助,明蕙只能遵从,只是,在抚琴之前,明蕙想求太后一个恩典,还请太后答允。”
听完这番话,太后还未答话,元妃已经笑道:“还未抚琴,便先求恩典,表妹的心思,实在qiáng过很多人。”
黛玉心中甚是恼怒,正要反驳时,听得水溶冷笑道:“郡主是在跟太后说话,与元妃娘娘,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刚才皇上还说了,让娘娘安分守己一些,怎么到如今,娘娘的态度还是一成不变?难道,娘娘竟将皇上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元妃脸色不由一变,继而望向太后,眸中迅速落下泪来,哀哀道:“太后明鉴,臣妾绝无此意,只是因为见明蕙郡主言语失仪,一时着急,口快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这番话说得甚是委屈,太后却是不为所动,看了她一眼,摆手道:“行了,元妃说了半天话,想必已经累了,不如先归座,至于接下来的事qíng,由哀家自己决定罢。”
元妃始料不及,失望之qíng溢于言表,然而太后有命,不敢不应,只得轻轻一福,方低眉退回自己的位置。
太后这才定下心神,转眸望着黛玉,复又微微一笑,湛然道:“说起来,哀家与郡主,还是初次见面,连见面礼都没给,既然郡主有话,不妨还是直言,倘若哀家能够做到,必定不会推辞。”
黛玉听了,便恭敬道了谢,徐徐舒展眉眼,欠身道:“其实,明蕙的请求很简单,只想请太后答允,无论待会儿明蕙抚得如何,都不要将明蕙的琴声同伶人的乐曲做比较。”
她说到这里,眸中有清凌凌的光芒一转,旋即叹息道:“明蕙有此求,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人在红尘,有些世俗本避不开,逃不过,何况这里还是宫闱,凡事还是谨慎一些为上,不然,一个不小心,不但明蕙自己名誉难保,还会rǔ及明蕙的家族先人,叫明蕙qíng何以堪?”
黛玉这番话,说得甚是婉转,然而以太后历经大风大làng的睿智,自然是一点就通,看向元妃的目光里,便多了一点戒备与探究。
只道元妃提议抚琴,是心血来cháo,没想到她原来话中有话,暗有一番算计凝在里面,于无声无息之处,给人致命一击。
心念转动之间,太后便觉得甚是气恼,却到底还是顾念元妃是有身孕之人,并没有发火,只伸手敲了敲案几,淡笑道:“哀家多年不理后宫之事,如今乍然接触,一时之间,竟回不过神,差点误了郡主。”
说着,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从元妃脸上拂过,淡缓了声音,徐徐道:“刚才哀家已经说过,明蕙郡主是忠臣之后,理当得到厚待,今后大家说话做事,都留心一些,千万不可冲撞郡主,更不能让她受委屈,不然,哀家必定不会罢休。”
元妃心中一凛,连呼吸都有些凝滞,却不得不按捺下来,随着众人一起,出声答允下来。
见众人恭敬允从,太后松了一口气,也不好再多说,只摆手道:“行了,心里有底就行,今天是除夕,不必太拘束。”
沉吟须臾,目光便在黛玉、水溶身上流转,含着笑意道,“虽然刚才闹得不愉快,但对郡主的琴艺,哀家倒很有些兴致,何况,北王爷虽然jīng通乐曲,却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当众演奏,如今难得他肯站出来,不如就由你们两人合奏一曲,也好让在场的人都听一听,什么才是天籁之音。”
黛玉、水溶听了,自是不能违逆,相望一眼,便一同欠身道:“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太后点了点头,侧首望向侍立在侧的内监,吩咐道:“哀家记得,在哀家的寝宫里,有上年得的贡品,除了名琴焦尾琴之外,还有一支紫竹箫,都是极好之物,快去取来罢。”
左右内侍连忙应允下来,即刻将两样典藏乐器取了过来,以紫檀托盘放着紫竹箫,送到水溶面前,又备上青玉浮云案,将焦尾琴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