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肯定而坚决,没有半点迟疑、踌躇之色,水溶始料不及,听得瞠目结舌,心qíng震dàng之余,竟是无话可说。
一时之间,殿内声音俱消,唯听得窗外风声细细,有树影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映入室中,投在地上,枝叶纵横jiāo错,光影斑驳不定,仿佛波云诡谲、幽幽难测的人生。
黛玉看在眼里,心中落下深深一叹,人生在世,原是这样的出乎意料,越向往平静,便越不可得;越不喜纷争,便越避不开。
可笑、可叹、可怜。
第39章:撺掇
见元妃言语决绝、神态如狂,在场之人都瞠目结舌,无人说话,也无人移动,连呼吸都轻了起来。
房中气氛凝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元妃目光轻转,徐徐落向太后,见太后依旧一脸踌躇之色,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心念一动,开口道:“臣妾知道,今日的举止甚是失态,不过,相信太后定会体谅的,臣妾另有几句话,想与太后单独倾谈,还望太后答允。”
闻言太后更是一脸错愕,然而沉吟须臾,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旋即四下一望,开口道:“哀家与元妃有话要说,其余的人,都暂且退下罢。”
众人听了,无论心中是否qíng愿,都异口同声地应了,向太后行了礼,方鱼贯而出。
候房中静寂下来,太后叹了一口气,望着元妃道:“行了,这儿也没别人了,你且将金钗放下,咱们好好说话罢。”
元妃沉吟须臾,便道:“太后有命,臣妾岂敢不应?”
说着,便依言放下金钗,理了理鬓边的散发,旋即话语一转,问道:“臣妾想请问太后,在太后心里,是不是极欣赏明蕙郡主?”
太后料不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由得一阵怔忡,候醒过神来,斟酌着道:“不过是因她是忠臣之后,又身世堪怜,才略微看重一些罢了。”
“那么,”元妃眸中流转出一抹冷锐,声音也低沉下来,“太后以为,今日之事,到底是谁之过?”
太后默默许久,叹息道:“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明蕙与贾三姑娘各据一词,局外人实难辨别。”
元妃听了,眼中浮现出深不见底的空漠,淡淡道:“其实臣妾心中清楚,太后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心中却更相信明蕙郡主一些,不知臣妾说得可对?”
闻言太后“唔”了一声,生恐元妃qíng绪又激动起来,便淡缓了语气道:“并没有,元妃不必疑。”
顿了一下,看着神色憔悴的元妃,声音中带着怜惜之意:“你痛失子嗣,哀家与你一样伤心,无论如何,总会给你一个jiāo代的,你还是想开一些罢。”
元妃听了,唇角浮现出一抹浅微的笑纹,一字一字,说得格外缓慢,格外清晰:“罢了,太后心里想相信什么人,不是臣妾能左右的,臣妾只想说,臣妾与林郡主间隙甚深,倘若太后当真怜惜臣妾,想给臣妾一个jiāo代,就依了臣妾之请,为臣妾除掉林郡主。”
她说得如此直接,太后静静听了,看着神色坚决的元妃,叹息道:“今儿个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的心思,哀家如何不懂?只是,不调查清楚,就妄下结论,实在有些冒失,何况,北静王的话,也很有几分道理,皇上对明蕙郡主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哀家,也不能过于拂皇上的面子。”
元妃听了,不假思索地道:“在臣妾心中,只相信是明蕙郡主出手陷害,如今臣妾痛不yù生,只有除掉这个眼中钉,才有力气再活下去,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臣妾不知道,更不想再做无谓的争辩。
她说到这里,羽翼般的睫毛轻轻一闪,声音已经婉转下来:“其实,臣妾力主除掉明蕙,不止是为臣妾自己,也是一心为太后清除后顾之忧,臣妾苦心一片,还望太后明鉴。”
闻言太后一脸错愕,拧着眉道:“元妃何出此言?”
元妃听了,不答反问道:“如太后所言,皇上对明蕙郡主好得异乎寻常,不但将她册为郡主,还日日到朝云宫探望,不知太后心里,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闻言太后静了一下,才道:“元妃不必将事qíng想得太复杂,想来皇上是顾念林郡主的身世,才格外厚待。”
话音一落,元妃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太后说这话,是刻意为皇上开脱了,对明蕙郡主,皇上分明已经动心动qíng,无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