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之际,见北静王府的构筑jīng巧壮丽,更有一种肃穆之气,比起大观园,犹要盛几分,薛宝钗心中一动,不由叹道,到底是王府富贵,非别处可比。
如是,一颗芳心,也便越发沉醉,长留此地的念头,也越发qiáng烈了。
不多时,便行到陶然居,果然见有一位身着华服的美丽贵妇端坐亭内,其侧侍女环绕,显得格外雍容,格外尊贵。
见她们过来,那贵妇含笑起身,打量了两眼,颔首示意,因道:“刚才听人说,贾府的车轿到了,湄儿立刻跑了出去,说是要亲自迎接,如今竟领了一众下凡的仙女过来了。”
水湄笑靥如花,道:“刚才我也是这么说的,贾家的姑娘,到底都是与众不同的。”
听了这番对话,宝钗、黛玉、探chūn、惜chūn四人略微垂首,谦逊了一声,方依次上前拜见。
按照年纪大小,自是薛宝钗在前,在场之人但见她款步徐行,姣好的容颜上始终含着一抹清怡笑容,及走到太妃面前,便轻敛云袖,行礼道:“皇商之女薛宝钗,拜见太妃娘娘。”
见薛宝钗生得丰满圆润,容色娇美,又端庄至斯,北静王太妃果然很是喜欢,抬手道:“薛姑娘请起,不必多礼。”
薛宝钗是敏捷之人,善于察言观色,自是能从太妃的神态眸光里,看出对自己的欣赏之意,心中不由有些得意。
正欢喜之际,冷不防水湄轻轻“哦”了一声,含着疑惑的语气道:“薛宝钗?我下的帖子,邀请的,是贾府的众姑娘,以及林姐姐,怎么突然多了一位姓薛的姑娘?唔,今儿个来的,都是世家小姐,如今却多了一位皇商之女,倒真让湄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听了这话,薛宝钗脸上不由自主溢出尴尬之色,轻垂眼眸,呐呐道:“民女是贾家的亲眷,寄住在荣国府,因听说北王府要为郡主庆贺生辰,因仰慕郡主的芳仪,这才随着众姐妹过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郡主原谅。”
因刚一见面,薛宝钗便尽心奉承自己,让水湄很是厌恶,如今又听说她是不请自来,水湄自是不肯轻易罢休,因冷笑一声,泠然道:“薛姑娘这些话,说得很讨人喜欢,只是,湄儿有些不明白,湄儿一介女流,常在闺阁之中,哪里有什么芳仪?即便有,也不会传到外面去。”
说到这里,踏着莲步行到薛宝钗身边,目不转睛地瞧着宝钗,唇角露出一缕天真无邪的笑容,随即道:“想必,是薛姑娘自己生了什么心思,才特特借了湄儿的名头,来我们北王府,不知湄儿说得可对?”
薛宝钗本以为掩饰一番,便能就此罢了,却不想水湄竟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有些始料不及,勉qiáng笑了一笑,软声道:“郡主说笑了,郡主此行,的确只为庆贺郡主生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缘故。”
闻言水湄默了须臾,以纤手轻理衣袖,淡淡道:“罢了,罢了,宝姑娘心思如何,只有宝姑娘自己清楚,岂是湄儿能争辩清楚的?”
薛宝钗听了这话,不由略松了一口气,水湄瞧着她,自是明白她的心意,心中犹自冷笑,秋水般的星眸滴溜溜一眨,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凝眉道:“不过,对于薛姑娘的事qíng,湄儿倒有些好奇,薛姑娘既是皇商之女,想必家里是极富贵的,怎么如今竟会寄住在荣国府?于qíng于理,这事qíng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呢。”
其时,水湄虽然言笑晏晏,眸光深处,却有一丝丝的讥嘲之色,声音中也含着咄咄bī人的冷漠。
薛宝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隐约现出一抹láng狈,多亏她生xing稳重从容,不至方寸大乱,勉力镇定下来,因笑答道:“我们薛家,原是从金陵迁来的,因进京之后,荣国府的老太君说,大家都是亲戚,不如住在一起,也好亲近一些,因qíng不可却,我们薛家,这才留了下来。”
这一番jiāo锋,完整落入北静王太妃眼中,因听说薛宝钗不请自到,北静王太妃心中也有些不虞,心底对薛宝钗的喜爱,也不由淡了下来。
虽然如此,但她到底是慈祥之人,见薛宝钗一脸难堪,言辞勉qiáng,不由有些不忍,因笑着道:“罢了,来者是客,湄儿不可胡言乱语,不然,便要让人笑话了。”
听了这话,水湄虽然依旧有些不qíng愿,却只得撇一撇嘴,就此罢了,黛玉、探chūn、惜chūn这才行上前,一一拜见太妃。